宋父见老妻神色凝重,心下虽有疑惑,却也未深加揣测,手中动作不停,只语带关切地问道:“女婿莫不是饮食不慎吃坏了肚子?可有请大夫过府瞧过?”
宋母幽幽叹了口气,微微耸动肩膀示意宋父换位,那语调愈发显得惆怅。
“午饭后便已请了济世堂的大夫前来。只是那李大夫把过脉后,竟连药方都未开。”
“哦?这是为何?你不是说女婿吐了好几回吗?难道并不严重?”
宋父动作稍滞,旋即又追问道。
宋母先是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那孩子吐了几回,脸色都有些苍白,然李大夫却说他身体康健,脉象平稳,并无异常之处。”
“身体康健……”
宋父只觉愈发迷糊。
“既是身体康健,又为何呕吐?”
言罢,也不再按肩,提袍落坐于宋母身畔,口吻中竟带了几分催促之意。
宋母轻挑秀眉,放松双肩,语气依旧平缓:“此中怪异正在于此。”
“那可曾另请其他大夫?”
宋父先是眉头紧锁,忽有所悟,再次追问,面上还隐隐透着几分自得。
宋母睨了他一眼,却仍是满面愁容,当即打破宋父的乐观遐想。
“自是请过了。亲家母心急如焚,京都中稍有声名的大夫,恐都被亲家请了个遍……”
说着,宋母目光移向神色焦急的宋父,续道,“最后连陈老太医都亲临府中,然所给回复亦是别无二致……”
“啊……这……”
宋父又惊又忧,双唇嚅动数次,却难以成言。心下暗忖,自己这女婿难道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竟连太医院的大夫都束手无策。
“那其后又怎样?”
话一出口,宋父便有些懊悔。若早知晓沈家出了这般大事,便该去往隔壁探望,也免得此刻听老妻这般卖关子,干着急却无计可施。
“陈老太医亦觉蹊跷,只是查不出端倪,不敢轻易开方。”
“最终还是攸宁言道,她曾于一本书中所见,有些丈夫,在妻子有孕之后,亦会出现孕吐之象。”
“这……”
宋父微张的双唇猛地停住,似有万语千言急于倾诉,却被一股莫名之力阻于喉间。双眸骤睁,满是震惊与狐疑之色,仿若目睹了荒诞不经的奇闻异事。额上青筋微微颤动,似在宣泄内心的波澜起伏。喉结上下滑动,艰难咽下口水,竭力平复这份震骇,然身躯却仿若被定住,良久,竟是惊得无言以对,唯闻那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清晰可闻,彰显出此刻内心的汹涌激荡,仿若怒海狂涛,肆意翻涌。
“男……男子也会孕吐……”
宋母看丈夫这反应似是比早些的她还要震惊些,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那李太医如何说?老夫走南闯北,还从未听说这般蹊跷之事,攸宁莫不是记错了……”
“呵……你这少见多怪的……”
宋母轻捶宋父一拳,又是好笑,又是无语。
“经攸宁提醒,李太医也说,这古籍上却有记载,若小夫妻俩感情极深,男子过于忧心妻子,恨不得以己代之,久而久之,便会真替妻子受了这孕吐之苦……”
“这……这……”
宋父几番开口,却是不知如何言语。虽说他一直知晓女婿对他女儿用情至深,可却未料到,竟是这般超出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