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骤散,朝阳复现,沈睿泽只觉那交握的十指,源源不断传来暖意,那暖意顺着血液,不过几息,便已传至四肢百骸,僵硬的身躯一派暖意。
“娘子……”
嘴角上扬,唇边满足的漾起笑意,沈睿泽只觉困扰一日一夜的问题忽的就想通了,哪怕娘子并不如他爱她那般深又如何,哪怕娘子并不愿为他传递血脉又如何,她仍是他的娘子,不是吗?余生还长,哪怕眼前这人真是一块石头,他又怎知自己捂不热她?
“娘子……”
“嗯?”
宋攸宁也在笑,眼前这人此时面上眼里尽是笑意,那如沐春风的样子,堪称美颜暴击,不由恍了她的心神。
她不知昨日究竟发生何事,这人竟是魂不守舍,眼中一片悲戚。说实话,晨间醒来时,看见这厮通红的双眼,真真把她吓到了,可今日还有正事,不得耽搁,偏偏这锯嘴葫芦又不配合,半丝不肯吐露,她也只得暂且搁下。可现下,少年这得意满足之态,哪还有半分颓丧的样子。
随着一声“送入洞房”,婚礼已过大半,好事众人皆随新人身后,试图一探究竟。沈家夫妻二人却是站立不动,并未随人群前去。
“相公,要开宴了。”宋攸宁唇角微扬,无奈一笑,紧握的手却是力道未松。
沈睿泽并未急于回答,先是紧了紧力道,紧握数秒,似是已把对方刻入骨血,才主动松开力道。
“去吧。”
齐家人丁并不多,今日他与娘子都需作为主家人帮衬一二,况且他也知道,现下人来人往,即便他有千言万语欲诉之娘子,此刻也实在不是合适时机。
热热闹闹的婚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更难得的是,平日里泾渭分明的几派,今日却是目标一致,你一杯,我一杯,誓要将齐煜州灌醉。
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别说酒量不佳还被众人轮番上阵的沈睿泽几人了,就连少有人敢敬酒的成昭帝,到最后也醉得满脸通红,趴在桌上不发一言。
“哎,陛下,陛下……”
贴身伺候的福公公见成昭帝这副模样,又是担忧又是高兴。
“福公公,看来陛下已是醉了,不如你就将陛下安置在齐府吧。”齐老看着不省人事的成昭帝,眼中难掩关怀。
“这……”
福公公面色瞬时为难,说起来,这还是陛下登基以后第一次喝得这般罪,他确实一时拿不定主意。
“皇后娘娘驾到……”
正在这时,屋外传来太监的急声高呼。紧接着,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便踏入宴厅。未看清来人,一群尚存理智的大臣便摇摇晃晃忙着跪下行礼。一时间屋内众人歪歪斜斜,毫无半丝秩序。
皇后娘娘神色未变,似是并未察觉,稍稍抬手,示意众人平身,随即便快步走到齐夫人身前,亲手扶起齐夫人,“齐老,齐夫人,今日乃令郎与唐小姐大喜之日,本宫不请自来,也想讨杯喜酒,沾沾喜气,还望你们莫要介意。”
皇后娘娘笑得温婉和煦,对着齐家人客气有礼。
“娘娘能来,是臣等的荣幸。”齐老与齐夫人对视一眼,回答得真挚客气。
“皇后娘娘,这是臣妇新酿的果子酒,最是适宜女子饮用,你且尝尝。”听闻来意,宋攸宁适时上前斟酒。
“本宫先谢过沈夫人了。”皇后娘娘并未推辞,以绣帕遮掩,举杯喝下,然酒刚入肚,眼眸便瞬间亮起,又再度打量身侧的宋攸宁,眼中惊艳之色更甚。“这果酒滋味甚好,沈夫人当真是蕙质兰心。”虽说后宫不得干政,然前堂之事,她也略有耳闻,自是知道眼前这人是陛下亲封的三品诰命。
“皇后娘娘谬赞了。”宋攸宁神色未变,仍旧客气周到。
皇后娘娘看向一侧身穿常服的成昭帝,蹙了蹙眉,才再度开口。“齐老,齐夫人,时辰已是不早,本宫便先接陛下回宫了。”寒暄间,已有宫女上前,扶着成昭帝离开座位。
“有劳皇后娘娘。”福公公感激涕零,跟在一行人身后,亦步亦趋。
皇帝离席,官眷自是要起身相送。众夫人搀着自家脚步虚浮的夫婿,艰难的跟在身后。待安置好皇帝,皇后娘娘声音自马车上传来,亲切与威严并存,“齐老,诸位大人,本宫与陛下先行回宫,诸位自便吧!”
“臣恭送陛下,恭送皇后娘娘。”伴随着众人的高呼,一众宫人侍卫浩浩荡荡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