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攸宁眼睛一眨不眨,定定看着周遭的一切。
其实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古代的婚礼,虽然环节与现代电视剧上看到的大差不差,但此时她仍是深受震撼。
相较于宋攸宁的专注,旁边一袭青丝长衫的沈睿泽就显得另类,他神色清明,似是并未受那热闹影响,眼中并无一丝羡慕之色,反倒是时不时看向身侧之人。
说起来,他成亲时的事情已记不大清了,甚至连红盖头下的娘子模样也很模糊。毕竟当时与娘子成亲并非他所愿,爹娘心中愧疚,便处处为他遮掩,成亲的一切物件都由爹娘代为操办,甚至连岳家送来的喜服样式也不是自己所选,当然,彼时的他也并不在意。成亲当时,同窗皆知他成亲的无奈,他也乐得顺势而为。
“夫妻对拜……”随着一声高呼,沈睿泽的回想被迫中断,思绪回笼,悔恨交加,他只觉心口一紧,一只手下意识向旁边探去。
“呀……”
手指忽的被人勾住,宋攸宁先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才低头看向那被宽大衣袖遮掩下紧握的双手。
她轻轻抬头打量手主人的神色,只见身侧之人,仍旧丰神俊朗,眼睛正四平八稳的目视前方,脸上仍旧一副从容淡定的翩翩公子之态,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手做了什么。
宋攸宁狐狸眼里泛起一丝笑意,这人的异常她又怎会不知。悄悄打量一番众人,见人人皆是目光专注,看着前方,才微微迈步,向身侧移了移步子,裙摆相触,一时间,两人贴的更近。
宋攸宁未发一言,借着衣袖遮掩,那只被握住的手暗暗用劲,竟是在向外抽离。
几乎是一瞬间,沈睿泽便已察觉到手中力道,一夜未眠的眼睛仍旧酸涩不已,他微微眨了眨,干涩并未消散,反倒心口一窒,只觉那力道更大了些,娘子……竟连与他交握都不愿了吗?心中慌乱更甚,来不及思考,沈睿泽下意识的用尽力量,紧紧抓住那手中葇胰。
“呲……”身侧之人轻呼出声,秀气的眉头猛的皱紧,不满之色尽显,沈睿泽下意识便收了力道,一张薄唇抿得紧紧的,往日含笑的桃花眼定定看着宋攸宁微低的头颅,眼中似是愧疚,又似心疼,甚是复杂。薄唇嗫嚅数下,却只是低低唤了声“娘子”。
宋攸宁抬头看去,却是仅仅与他对视一秒,复又低下头去,并不巧妙的避开对方眼神,被虚握着的手却是继续用力往外挣。
沈睿泽只觉心口破了的洞越来越大,正呼呼的往内灌着凉风。自与娘子互通情义以来,沈睿泽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上天的宠儿,芸芸众生,他却早早找到那个魂牵梦萦的人。然昨日的早归,他却是无意间发现与他琴瑟和鸣的娘子,竟一直在偷偷服用避子丸。美梦一朝被打破,哪怕到了此刻,那得知真相时的雷击之感,仍未消退半分。大脑早就混乱,他定定的,未再动作。
手中葇胰就要脱离,沈睿泽只觉心脏骤停,竟快要不能呼吸。周遭热闹喧嚣,却唯有他置身事外。
他未再阻止,像是自暴自弃般,等着身侧之人的宣判,如握手,也如二人的婚姻。
时间似乎被按了慢放,每一刻都那么漫长,那么清晰。
就在手指即将脱离那刻,沈睿泽眼中的光彩已尽数消退。宋攸宁觑了觑他,随即手指一弯,然后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向着对方指缝用力,原本两只交握的手,瞬间已是十指紧扣的样子。
借着衣袖遮挡,更是稍稍用力,带着两只紧扣的手轻轻晃动。对方眼中的诧异和惊喜极大的愉悦了自己,宋攸宁唇边不禁扬起满足的笑意,狐狸眼一闪一闪的,活脱脱一只得了逞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