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守夜人
民国十六年,清平镇,这座古朴而静谧的小镇,在岁月长河的缓缓流淌中,承载着无数的故事与传说。其中,镇外那座荒宅的故事,宛如一抹驱不散的阴霾,长久地笼罩在居民们的心头。每逢月圆之夜,清冷的月光洒在那残垣断壁之上,荒宅便仿若从沉睡中苏醒,传出阵阵诡异至极的声响,似有冤魂在哭诉,又似有恶鬼在咆哮。幽蓝的鬼火,在荒草丛中闪烁明灭,仿若幽冥地府的使者,前来勾魂索命。传说多年前,那里曾发生过一宗惨绝人寰的命案,血腥与绝望交织,受害者的怨念太重,以至于死后魂魄不得安息,只能在这阴阳交界之地,日夜徘徊,向过往行人诉说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阿福,是清平镇上的打更人,年逾三十,每日夜里,他都会准时从家中走出,手提一盏昏黄的灯笼,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仿若随时都会被无尽的夜色吞噬。手中紧握着一面铜锣,铜锣的边缘已有些磨损,见证了无数个漫长的夜晚。阿福身形清瘦,长期的夜间行走让他的皮肤略显苍白,然而,他的眼神却透着机警与坚毅,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多年的打更生涯,使他对镇上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了如指掌,哪家的狗爱叫,哪家的门容易嘎吱作响,他都烂熟于心。
这一晚,月色如水,银白的光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将整个小镇笼罩其中。阿福如往常一样,迈着沉稳的步伐,开始了今夜的巡夜之旅。当他的脚步刚刚踏入镇口,一阵阴寒刺骨的风呼啸而过,仿若从九幽地狱吹来,手中灯笼里的火苗剧烈摇晃起来,光影在地上乱舞,似有无数鬼魅在张牙舞爪。阿福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仿若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他。他下意识地握紧了铜锣,加快了脚步,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阴森之地。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就在这时,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如丝如缕地传入他的耳中。那哭声凄惨哀怨,仿若饱含着世间所有的痛苦与绝望,又仿若来自九幽地狱的呼唤,声声钻心。阿福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试图强压下内心如潮水般涌来的恐惧。他紧了紧衣领,仿佛这样便能抵御那莫名的寒意,然后,朝着哭声的方向,一步一步缓缓走去。
在一片荒草丛生的低洼之地,他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身姿婀娜,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清冷的光泽。她正背对着阿福,双肩微微颤抖,抽泣声不绝于耳。阿福轻声问道:“姑娘,你为何在此哭泣?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颤抖。女子仿若未闻,只是哭声愈发凄厉,仿若要将心肺哭碎。
阿福咽了口唾沫,手心已满是汗水,他慢慢走近女子,想要看清楚她的面容,给予她些许慰藉。当他距离女子仅有几步之遥时,女子仿若感知到了他的靠近,突然转过头来。刹那间,阿福只觉头皮发麻,全身的血液仿若瞬间凝固。他看到的,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眼眶中黑洞洞的,仿若无尽的深渊,脸上还流淌着鲜血,那血在月光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顺着脸颊缓缓滴落,模样十分恐怖。
阿福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转身拼命就跑。他边跑边疯狂地敲着铜锣,铜锣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刺耳,他大喊:“救命啊!有鬼啊!”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惊恐,划破了小镇的宁静。
镇上的居民被铜锣声惊醒,纷纷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窗查看。阿福一路狂奔,跑到一家门口,用力敲门,喊道:“快开门!有鬼啊!”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年轻人睡眼朦胧地将阿福拉了进去。阿福惊魂未定,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随后,将刚才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众人听后,都惊恐不已,有人提议去找镇上的风水先生李半仙来看看。
李半仙年过半百,留着一把山羊胡,平日里总是穿着一件青灰色的道袍,手持拂尘,靠给人看风水、驱邪捉鬼为生。他在清平镇颇有威望,居民们但凡遇到些邪门灵异之事,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听闻此事后,李半仙不慌不忙地带上桃木剑、八卦镜等法器,与众人一同来到了镇口。月光下,李半仙神情肃穆,口中念念有词,手中桃木剑在空中挥舞,划出一道道神秘的弧线,随后,在周围的土地上画了几道黄符。然而,一切都如死寂一般,荒草丛中寂静无声,仿若刚才的一切只是阿福的一场噩梦,那女鬼仿若从未出现过。
李半仙微微皱眉,捋了捋山羊胡,说:“看来这鬼物十分厉害,今晚先回去,明日我准备些厉害的法器,再来降伏它。”众人无奈,只好怀揣着满心的恐惧,各自回家。阿福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浮现那女鬼的恐怖面容,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第二天,阿福依旧强打着精神去打更。当他再次走到镇口时,发现昨天遇到女鬼的地方多了一座新坟。阿福心中一惊,仿若被一道闪电击中,他凑近一看,墓碑上刻着“张氏兰儿之墓”。阿福心中疑惑,在清平镇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听说过镇上有个叫兰儿的女子。
这时,一个老者路过,阿福仿若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赶忙向他打听。老者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满是惋惜,说:“这兰儿本是镇外一户人家的女儿,长得如花似玉,性情温婉善良。可前段时间,她突然失踪了,家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直到昨天,有人在这荒草丛中放羊,闻到一股恶臭,拨开草丛一看,才发现了她的尸体。那场景,惨不忍睹啊,眼睛被挖了出来,脸上还被划了好几刀,死状凄惨至极。”阿福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仿若有一团火焰在胸腔中燃烧,他决心要找出凶手,为这个可怜的兰儿报仇。
接下来的几天,阿福一边履行着打更的职责,一边暗中调查兰儿的死因。他佯装无事,穿梭在小镇的各个角落,与街边的摊贩闲聊,向过往的路人打听。终于,他发现,最近镇上有一个陌生人经常在镇口附近出没,形迹十分可疑。这人总是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褂,走路时脚步匆匆,眼神游离,仿若在躲避着什么。阿福决定跟踪这个人,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一天夜里,月光黯淡,乌云仿若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阿福看到那个陌生人又朝着镇口走去,仿若被某种神秘力量驱使。他悄悄跟在后面,仿若一只夜行的猫,脚步轻盈,生怕惊动了前面的人。只见陌生人来到了那座新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坟前,嘴里还念念有词。阿福心中一动,仿若捕捉到了关键线索,他猛地冲了上去,大喝一声:“你在这里干什么?”声音仿若一道炸雷,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陌生人被吓得一哆嗦,转身就想跑。阿福眼疾手快,仿若一只敏捷的猎豹,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他。
在阿福的逼问下,陌生人终于哆哆嗦嗦地说出了实情。原来,他是一个盗墓贼,听闻清平镇外有一座古墓,里面藏有无数珍宝,据说还有稀世罕见的翡翠、黄金打造的器皿,价值连城。他被贪欲蒙蔽了心智,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前些日子,他在镇外四处探寻古墓方位时,偶然发现了兰儿的尸体,见她长得漂亮,一时邪念丛生,竟想要侮辱她的尸体。没想到,就在他动手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女鬼,那女鬼面容狰狞,双眼喷射着怒火,向他扑来。他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此后,他便以为自己遇到了真鬼,心中恐惧万分,生怕女鬼前来索命,便每天晚上都来坟前祭拜,希望女鬼能够放过他,还带来了一些香烛、纸钱,试图安抚怨灵。
阿福听后,心中大怒,仿若熊熊怒火要将他焚烧,他将盗墓贼扭送到了官府。然而,就在盗墓贼被抓的当晚,阿福又听到了那阵凄惨的哭声。他咬了咬牙,毅然提起灯笼,拿着铜锣,再次来到了镇口。只见那座新坟前,兰儿的鬼魂正对着他哭泣,月光下,她的身影愈发显得凄凉。
阿福鼓起勇气,向前一步,说:“兰儿姑娘,我已经帮你抓住了那个坏人,你安息吧。”兰儿的鬼魂摇了摇头,长发随之飘动,仿若在诉说着无尽的冤屈,说:“不,凶手不是他,真正的凶手还在逍遥法外。”阿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问:“那凶手到底是谁?”兰儿的鬼魂面露恨意,咬牙切齿地说:“是镇上的恶霸刘麻子,他垂涎我的美貌已久,多次派人前来骚扰我,想要轻薄我。那天,我去镇外采摘野菜,他便指使手下将我绑架到这里,挖了我的眼睛,划花了我的脸,还残忍地杀害了我,我的怨念难消啊!”
阿福听后,心中悲愤交加,仿若有千万根钢针在刺痛心脏。他深知刘麻子在镇上的势力,此人平日里仗着有几个打手撑腰,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无恶不作。但阿福决心要为兰儿讨回公道,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第二天,阿福将此事告诉了李半仙。李半仙听后,也气得胡须直抖,他决定帮助阿福一起对付刘麻子。
晚上,阿福和李半仙召集了镇上一些平日里受尽刘麻子欺压、心怀正义的青壮年,众人手持棍棒,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刘麻子的家。刘麻子的家是一座高墙大院,朱漆大门紧闭,仿若一座坚固的堡垒。阿福上前,用力敲门,喊道:“刘麻子,你作恶多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出来受死!”声音仿若洪钟,在夜空中回荡。
刘麻子正在家中喝酒作乐,听到喊声,心中一惊,仿若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他知道自己平日里得罪的人不少,预感大事不妙,想要从后门逃跑。阿福眼疾手快,早已安排人手守住了后门,刘麻子刚一露头,就被阿福一把抓住。在众人的逼问下,刘麻子起初还想抵赖,然而,当他看到众人眼中燃烧的怒火,仿若看到了自己的末日,终于,他的心理防线崩溃,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李半仙怒目圆睁,喝道:“刘麻子,你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着,他挥舞着桃木剑,剑身上符文闪烁,仿若被注入了神秘力量,向刘麻子刺去。刘麻子吓得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口中喊着:“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然而,一切都已经晚了。李半仙一剑刺中了他的心脏,刘麻子当场毙命,仿若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随着刘麻子的死去,兰儿的鬼魂终于得到了安息。此后的夜晚,镇外的荒宅再无诡异声响传出,幽光也不再闪烁,清平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而阿福,依旧每日夜里打着更,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仿若守护小镇的卫士。他用自己的勇气与坚持,守护着这个小镇的安宁,成为了人们心中的英雄。每当有孩子哭闹不听话时,大人总会说:“再哭,就让打更的阿福叔叔把你抓走。”而孩子们则会立马止住哭声,眼中满是敬畏。阿福的故事,也在清平镇一代代地流传下去,成为了小镇历史长河中一颗璀璨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