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忍冬咬着饼，心里忽地柔软下来：“唷，她居然能舍得掏点存货给我，多半是真惦记我这个人。”
这念头一冒出来，脸上的笑忍都忍不住。
那冷淡的脸上竟多了点儿温度。
可不过两秒钟，他眉毛一掀，撇了撇嘴，心里嘀咕道。
“明儿见了她，总得夸上一句吧？可怎么夸才能显得不这么别扭？”
夜越来越深，崖壁虽挡了风，但冷气却从岩石缝一点点溜了进来，他心里暗暗骂了声“真缠人”。
移了移火堆，又抓了一把柴添上，可寒意依旧若有若无。
他索性不再强求，翻个身躺回睡袋里，眯着眼打量火光，心里琢磨着：接下来要不要多攒点好东西，回头给家人弄个有模有样的年过？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哪能放得了心，他耳朵还是时刻听着外头雪声和树枝被风扫动的动静。
手悄悄伸到枪柄上，触到那冷硬的质感，才勉强舒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他利索地爬起来，将睡袋塞紧背囊，又用雪彻底覆盖了火堆。
不能冒火星险，这片地方，天干物燥的，惹个丛林大火可不好了。
他挨了挨冻得红通通的鼻尖，手指还有点僵硬，忍不住嘀咕。
“唉，这年代啊，人不知道防火有多大事。要是留了隐患，这大冷天指不定再给自己点个烟花‘热觉’呢。”
收拾停当，他重新套上雪橇准备启程。
才走没几步，忽然在雪地里发现一簇簇小蘑菇。
这些蘑菇模样一个比一个招人喜欢，圆滚滚的，有些还伸了根细长的杆儿。
他蹲下仔细瞧了瞧，嘿，这可不是毒蘑，而是能吃的冬蘑。
他手上动作利索，把可用的全摘下来，小心装好。
他边干边盘算，这么多总带不完，要不干脆带回去，找机会试试种点出来？
周忍冬挑了几个品相好的冬蘑，用干净的布包好，揣进怀里。
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重新套上雪橇，心里盘算着这冬蘑的种植，要是能种出来，又是一个食物的来源。
冰冷的风仍在耳边呼啸，周忍冬拉紧了背后的补丁棉袄，顺着山间熟悉的小路向家里赶。
回家的路虽冷，还算顺畅，没遇见什么麻烦。
周忍冬拖着疲惫的身子，赶了一整天的路，好不容易踩进自家木屋。
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还半拉开着，李雪晴已经扑了过来，软软的身子撞进他怀里。
“我说咋的？”
他一愣，手都没落定，就下意识拍拍她的背。
“不就出去一天嘛，搞得像要守寡似的，至于吗？”
李雪晴将他勒得紧紧的，声音里带着点微颤。
“你知道外头多冷不？这雪天的，不晓得的人还以为狼出没了！要你真出点啥事……我、我咋办啊？”
周忍冬低头瞅她那张埋在自己怀里的脸，心莫名一软。
话说回来，心里竟隐隐涌起点暖意。
“啧啧！”
他故意抬高嗓音笑了两声：“才一天不见，就这样恨不得把我拴裤腰带上，以后这日子可咋整？我要真天天往外跑，你不得天天把我追出去？”
李雪晴气得恨不得掐他一下，却还是舍不得撒开他。
又磨蹭了一会，她才松开，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鬓。
“算了，看在你冻回来的份上，这次我不计较。”
周忍冬听到这话，故意冲着李雪晴眨眨眼，嘿嘿一笑：“啧，这要不是有你这么个贤惠媳妇儿护着，我周忍冬得少几分福气才说得过去。”
说罢，他转身进了屋，冲着里头喊了一嗓子。
“爹！娘！赶紧出来呀，我带了点料回来。”
屋里传来些声响，徐春花拄着棍子晃荡出来，周建国拄着拐跟在后头。
周忍冬用手一指屋外停着的雪橇，上头耷拉着一只野山羊。
“来，爸，妈，您二老先把这家伙拾掇了吧，皮子留着，羊肉回来炖个锅贴饼子吃。哦对，那羊油别浪费了，炼干净还能做蜡烛呢。”
徐春花喜笑颜开地连连点头：“好嘞，行！”
周建国嘴里啧啧有声，乐呵呵地拄着拐道。
“哟，这羊够鲜活，今晚得搓顿大的！”
处理羊的事交给父母后，周忍冬才回到灶台边，顺手拉着李雪晴在旁坐下。
从篓子里掏出一包蘑菇，一股脑倒在桌上，那些圆鼓鼓的蘑菇倒是看着水灵。
他轻轻拨弄着，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双手一捧递到雪晴眼前：“瞧瞧这玩意儿。”
李雪晴眨巴着眼瞅了瞅，歪着头看了一会儿，还是不太明白。
“蘑菇？这东西你采来搞啥用，煮一锅能剩几个汤？”
他扬手抓起她的手，往那一堆蘑菇上按了按，煞有介事道。
“它可不是拿来吃的。你听我讲哈，这地方冷得潮得，天时地利，正适合种蘑菇！”
李雪晴眨了眨眼，表情里写满不解：“种蘑菇？蘑菇还能种出来？你认真的吗？”
周忍冬嘴角扬起得意地笑。
“准没错！别人不懂，但我周忍冬就是会的嘛！这东西不挑阳光，就要点湿气。地儿挑好，木屑稻草备齐，下菌种用不了几天，你就等着看盆满钵满吧！”
李雪晴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心里那点疑虑竟奇迹般地溃散了几分，便有些兴致地问：“那咱准备从哪下手啊？”
周忍冬听了李雪晴的话，冲李雪晴挤眉弄眼。
\"挖个小地窖就成，费不了多大功夫。你当我是那些酸秀才？\"
他忽然伸手捏住她耳垂，冰得她直缩脖子。
\"瞧这细皮嫩肉的，明儿个跟着我刨土，保准给你磨出茧子来。\"
她听言，顿时有些不放心：“话是这么说，可咱们家这条件，真干得好吗？要是挖不成，可是白费力气不说，地还白占用着。”
周忍冬嘿嘿一笑，对她这小家子气的担忧毫不在意，揽着她的肩膀说道。
“你别瞎担心，有我在呢！你懂不懂什么叫天时地利人和？这活儿我以前粗通一二，再不济，也总比两手空空强吧。”
周迎春这会儿从旁经过，端着一盆清水，听见两人的对话。
她站住了脚，一脸惊讶地插话道：“哥，你又拿嫂子练胆量了？”
周忍冬转头吹了声口哨：“哟，小迎春，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可是在教你嫂子发家致富的门路呢！”
周迎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吧行吧，我啥也没说，还是去问问爹和娘的意见再定吧，免得你又挨骂。”
一句话把李雪晴逗得掩嘴笑了起来，伸手轻推了下周忍冬的肩，娇嗔道：“听见没？你妹子都替你操心了，还不赶紧正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