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虎忍着腿上被消毒水滋出来的疼痛,把打听来的前因后果道出。
庄健骂了一声:“呸!什么失踪人死了,我看他是怕事情兜不住,畏罪潜逃了!”
林大虎道:“谁知道呢!”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骂了那朱建辉几回,见谭飞在旁若有所思,一直不吱声,庄健道:“谭飞,在想啥呢?”
谭飞道:“廖斌和张凡都在,但是朱建辉不在了,我觉得,朱建辉应该不是畏罪潜逃。”
庄健好奇:“为啥啊?”
谭飞看了看他:“他们三个人里面,朱建辉是最没有主见的,廖斌都没逃,朱建辉为啥要逃?”
“有道理……”庄健点点头。
谭飞继续道:“而且,朱建辉消失的位置也不对,他怎么都不应该是青坑村出乡头那方向消失的。”
林大虎立即道:“没错!他当时往山上跑的,咱们四指山离出乡头那位置远得很呢!”
庄健忽然扭头看向林大虎:“虎子,那你有没有打听到廖斌和张凡那边是怎么说的?他们是最后目击朱建辉的人,不会就这么被轻易放过吧?”
林大虎摇摇头:“这我不清楚,反正廖斌和张凡也在下面一起找呢,反而是林舒清,江颜,连谭花也都被叫去村队了。我因为不放心,特意去看了一下,好在她们在那边没啥事。”
庄健压低声音道:“你们说,廖斌和张凡,会不会把朱建辉给……”
他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前比了一刀。
谭飞摇头:“朱建辉的块头你没瞧见吗,就算廖斌敢,你觉得张凡敢吗?”
庄健托起腮帮子:“想想也是,费解!”
没多久,谭飞把林大虎的伤口包好了。
后边思绪这么一分三,林大虎果然不叫疼了。
不过看着自己被绷带包得不紧不松的大腿,林大虎叹:“得咧!又负伤咯!”
庄健无语到发笑:“还挺邪门!咱这一个个的,哈哈,你看谭飞那脸!”
谭飞脸上还肿着,只淡淡道:“我顶着这脸在黑市做生意,人家都不觉得我是怪人,倒是你,天天跟我的脸不放过。”
他把医药箱放回去,拾起工具,把外面的几盏灯泡都给装好,然后道:“我去村里看看,虎子,你身上有伤,几天就不要乱走动了,庄健,你在这儿陪着虎子。”
想了想,谭飞拿出钥匙,把抽屉上的锁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大铁盒。
打开铁盒,正是张俞严那手下的枪的。
谭飞把两把枪拿出来,放在庄健和林大虎跟前。
林大虎一喜,赶紧拿起。
谭飞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开枪,但如果有人要伤害你们,你们必须先下手。”
庄健激动道:“那,万一我冲动行事呢?”
“……当我没你这个兄弟。”
“不是吧!”庄健不悦,“谭飞,你这句话才是真的不够兄弟!”
谭飞冷冷道:“凭着你的冲动行事,到时候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你赔命就算了,要是认真去查这把枪的来历,你让我到时候怎么交差?你都不把我当回事儿,置我于不仁不义之地,你说我还要把你当兄弟吗?”
庄健叹:“也是,算你说的有道理!放心吧,我记着你这些话了,我到时候绝对不乱来!”
谭飞这才离开。
下山路上,他在林大虎所说的位置停顿,并没有再瞧见赵心辉。
不过拨开草丛过去那边的小空地,倒的确看到了轮椅留下来的痕迹。
谭飞再仔细去找,终于,他找到了几个脚印。
这边的土质不好留脚印,现在看去,这个脚印不算特别大,甚至有点娇小,女人的脚印?
赵心辉身边,好像没啥女人吧。
他也没娶媳妇,赵心毅也是,兄弟两人都是光棍,他们也没什么兄弟姐妹——
哦,有的。
赵心辉好像有几个表姐妹,不过,都不在九湾村了。
谭飞沉着脸离开,心里面忽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赵心辉继续这样暗箭伤人,那么,他不得不采取一些行动了。
这条路是巡山员的必经之路,庄健,胡斌杰,林大虎和林小豹,还有经常来山上找他的谭花和林舒清都会从这里过,谁能遭得住有个人躲在角落里放冷箭?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但如果防不胜防,日日危患,那就别怪他有害人之心了。
村里果然空了大半,剩下那些在晒日头的老头老太。
谭飞把黑市里买回来的罐头和几个好吃的点心先放去家里,然后换了套衣服,就打算出门去村大队时,听到外间传来谭花的说话声。
谭飞迎出来,就看到不止是谭花,林舒清和江颜也在。
林舒清和江颜正在说什么,看到谭飞,两个人一顿,江颜立即变得不自在和局促,双手在小腹跟前拧成一个结。
“哥哥!”谭花开心地跑来,“哥,你回来啦!昨天我们在山上等了你很久,你去打栗子吗?那么久了。”
谭飞摸了摸她的头:“打猎的事哪能说得准呢,有时候会去到比较深的山里头。”
“哥!我又会背一首古诗了,我背给你听吗?”
谭飞笑道:“行,你背!”
谭花于是开口背了起来:“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谭飞一边听着,一边笑,谭花背完后,紧跟着拉住谭飞,想要再背一首。
然后就这样,谭花一首接着一首背了下去。
她的小脸蛋很得意,眼睛也亮闪闪的。
谭飞发现,她没有提到江颜半个字。
这一点,让谭飞有些惊讶,同时又觉得欣慰。
看来不管是林舒清还是江颜,都没有要花花到他跟前来帮忙“说好话”。
大人的事情,大人解决,她们都很有边界感,没有贸贸然影响到小孩。
谭飞深深沉了口气,等谭花说要再背一首的时候,谭飞道:“花花,先等下。”
谭花停下:“嗯?”
谭飞看向江颜,走去道:“知青大院住得不舒服的话,就回来吧。”
他主动开口,让江颜好受一些,但心里面转而浮起更大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