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齐砚面色冷峻,右手的剑轻轻地在马车木板上敲击了两下。这清脆的声响,传递到了马车里面的颜宁耳中。
尽管在此之前,齐砚并没有事先跟她说过这种暗示方式,但颜宁也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此时,嚣张跋扈的杜盛正放肆地大笑着,那笑声响彻云霄,让人不禁心生厌恶。
齐砚朝杜盛说道:“今日你最好是能将我杀了。”
话音未落,对面的杜放便猛地一挥手,高声叫道:“给我上!”
刹那间,对面的人群迅速将两个马车包围起来。
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齐砚反应极快,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将颜宁从马车内一把拽出,紧紧地护在自己身前。
然后,齐砚身形一闪,如风一般冲向旁边的另一辆马车,利落地将阿汐也拉了出来。
他斩断了束缚马儿的缰绳,将两人齐齐甩上马,他对马儿说道:“追云,一直往后跑,别回头!”
阿汐显然被吓得不轻,她双手死死地攥着颜宁的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老天爷老天奶啊!我还不想这么早就死啊!”
马下的齐砚宛如战神附体,勇猛无畏地带着两位姑娘奋力冲杀出去。
一路上,他挥舞着手中的双剑,寒光闪烁,剑气纵横。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敌人的惨叫和鲜血飞溅。那些妄图靠近的敌人,纷纷倒在了他的剑下。
而阿汐和颜宁身下的马儿迅速调转方向,向着齐砚开出的血路跑过去。
由于过度紧张和害怕,阿汐时不时地会回过头去张望,看看后面的人有没有追上来。
但颜宁却自始至终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匕首和缰绳,脑海中只剩下眼前这条逃生之路,其他的一切想法早已被抛诸脑后。
就在那两道身影消失不见之际,齐砚整个人仿佛被一道灵光击中,瞬间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
他以一种决然的姿态迅速将右手紧握着的长剑反握于手中,那冰冷的剑身闪烁着寒光,预示着一场生死决战即将来临。
此刻的齐砚,心中已然明悟,这场恶战恐怕是九死一生,但他毫无退缩,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伴随着阵阵刺耳的刀剑相交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齐砚在密集的人群里奋力厮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杜盛而去。
这杜盛为了报杀子之仇,早已红了双眼,手提长刀毫不犹豫地加入到这场混战当中。
这齐砚的武功,远在千山之上,罕有敌手。但即便如此厉害,当他面对着眼前众多敌人潮水般的围攻之时,渐渐地也开始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难以招架。
而这边,一路都被追云带着拼命往前跑的颜宁和阿汐二人,全然不知究竟跑了多久,直到她们的视野尽头终于出现了一支缓缓前行的商队。
颜宁定睛一看,一眼便认出了走在商队最前方带队的那位大娘,她顾不上喘息朝着那大娘喊道。
待到临近商队时,追云像是能明白颜宁的意图一样,渐渐放缓速度停在了商队面前。
颜宁对着面前的孙离说道:“孙大娘,千万别再往前走了!”
听到呼喊声后,孙离循声望去,很快便也认出了眼前这个姑娘,正是之前搭过伴儿的颜宁。
她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赶忙回应道:“是你呀小姑娘!”
孙离身旁站了个高大的男人,见到眼前的两个姑娘慌慌张张的,他第一时间是询问:“你们可是遇到了歹人?”
阿汐率先开口:“对,好多人,我们还有朋友在那儿,你们有没有会武功的,能不能帮我们救一下那个朋友,他是绥远陆家家主,很有钱,救他有钱拿!”
只见那商队中的十几个彪形大汉一听到有钱拿,瞬间如饿狼扑食一般蜂拥而上,将马上的两人团团围住。
孙离身旁的的男子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姑娘,快告诉我们陆家主在哪儿?”
然而,面对众人急切的目光与追问,颜宁却不禁犹豫起来。
一方面,她实在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之人前去送死;另一方面,她心里清楚得很,眼前或许就是唯一能够除掉齐砚的绝佳时机!
要知道,那齐砚是摄政王,当今圣上的亲叔叔!权势滔天、手段狠辣,令人闻风丧胆。倘若今日错失良机,恐怕以后自己就再也没有可能摆脱他的掌控与折磨了......
想到此处,颜宁不经意间她看到了齐砚之前留给她防身用的匕首。
回想起刚刚遭遇危险时,齐砚明明完全可以抛下她和阿汐独自逃生,但他却选择了拼死相护。就在这一刹那间,颜宁那颗原本对齐砚充满仇恨的心似乎开始动摇了。
毕竟,仔细想来,齐砚此番之所以会陷入如此绝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若不是自己的缘故,齐砚又怎会招来杜放的围攻呢?
就在她内心犹豫不决之际,阿汐突然伸手指向身后那条蜿蜒曲折的道路,大声说道:“沿着这条道路一直向前!烦请各位施以援手,事成之后,定当给予重金酬谢!”
众人听闻此言,尤其是那句“重金酬谢”,瞬间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只见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朝着前方狂奔而去,口中还不停地欢呼雀跃着,仿佛生怕自己跑得比别人慢哪怕半步,就会错失这难得的发财机会。
眨眼之间,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马夫,以及那孙大娘。
孙大娘见状,连忙将两个姑娘扶下马,轻轻地拍了拍她们的肩膀,柔声说道:“两位阿姑娘莫要害怕,来这边拉货的马车上歇息坐着吧!咱们还要继续赶路呢。”说着,她便伸手搀扶着两人登上了马车。
随后,孙大娘安抚道:“放心吧,姑娘们。那绥远城的陆家主与我们可是多年的老交情啦,我家那小子他们肯定会竭尽全力去救他的。”
阿汐听了这番话,心中稍稍安定下来,脸上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笑容,“大娘,有水喝吗?”
孙大娘微微一笑,一边稳稳地牵着缰绳引领着马儿前行,一边从腰间解下一个水壶,递给了阿汐。
阿汐接过水壶,仰头便是咕咚咕咚好几大口,然后才将水壶递给一旁的颜宁。
而此刻的颜宁却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前齐砚所说的那些话语。不知不觉间,齐砚的身影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怎么也驱赶不走。
就在这一瞬间,齐砚过去对颜宁所犯下的种种错误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那些不好的回忆如同晨雾般渐渐散去……
“颜宁?你怎么了?是不是被吓傻了?”阿汐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关切地问道,“腿疼不疼啊?有没有受伤?”
颜宁缓缓回过神来,眼神有些呆滞,她摇摇头,声音略带沙哑地道:“不疼,我没事……”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前路。
此时的齐砚已然筋疲力竭,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顺着额头滑落与脸上的血迹相融。而与他对峙的敌人,至少还有一百多人,且个个如狼似虎。
一旁的杜盛身受重伤,倒在地上,嘴里仍不停地叫嚣着:“快给我杀了他!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齐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毫不犹豫地扔掉左手那把已经被砍得残破不堪的剑,伸手迅速从腰间抽出腰间的剑握在手中。
只见他猛地一踩脚下的敌人,用力纵身一跃而起,与此同时,他右手紧握的剑化作一道寒光,直直朝着地上的杜盛疾射而去。
刹那间,鲜血四溅,杜盛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惨叫,便被这一剑精准地割断了脖颈。随着杜盛一死,现场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解决掉杜盛之后,齐砚并没有丝毫停顿。他轻盈地落在一辆马车顶上,手中的剑尖笔直地指向底下那群敌人,大声喝道:“杜盛已死,你们难道还要执迷不悟吗?”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死士,但如今杜盛已死,你们没必要为了一个死人拼命!”
齐砚此刻已是伤痕累累、气息奄奄,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正不断往外渗着鲜血,显然已支撑不了太久了。
而此时,摆在他面前的唯一生路便是要说服眼前这群人。
只见人群之中突然有人高声喊道:“齐砚,你残暴不仁,肆意残杀那些无辜人,今日杀了你,我们也算是替天行道!”
此语一出,立刻引发群情激愤,众人纷纷附和道:“没错!齐砚,你罪大恶极,天理难容!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紧接着,只听那人振臂一呼:“兄弟们,一起上!”话音未落,那群人便如潮水般汹涌地朝着齐砚扑了过来。
面对如此绝境,齐砚却并未有丝毫畏惧。看着他们再次一窝蜂似地猛冲上前。
齐砚深知今日恐怕难以逃脱这场劫难,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决定做最后的殊死一搏。
就在他举起长剑,准备奋力一挥之时,突然间,一阵嘈杂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这阵声音犹如一道曙光照在他的身上!
只见一群江湖高手如猛虎下山般冲入那混乱不堪的战场之中。他们个个身手矫健,朝着那些悍不畏死的死士挥刀而去。
尽管这些死士凶狠异常,但这群江湖老手凭借着多年行走江湖所积累的战斗技巧和敏锐直觉,应对起来倒也显得游刃有余。
然而,对方在人数方面占据了些许优势。但即便如此,经过一番浴血奋战之后,最终还是将所有敌人斩杀殆尽。
只是在此过程中,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身上留下了或深或浅的伤口。
太阳渐渐西沉,天边泛起一抹绚烂的晚霞,预示着黄昏时刻的来临。而这场残酷血腥的围杀之战,也终于在此时画上了句号。
就在齐砚因体力不支即将颓然倒地之际,他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朝着这边过来。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强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稳稳地站立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定那个逐渐靠近的身影。
不多时,拉货的马车徐徐停下。紧接着,一个浑身沾满血污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地朝着马车方向走去。
齐砚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来到了拉货的马车前停住脚步。
此刻,端坐在马车上的颜宁早已将目光投向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
望着眼前满脸血污、衣衫褴褛的齐砚,颜宁的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是应该为他大难不死感到庆幸,还是为他还活着而感到惋惜。
齐砚悄悄在身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后,将手伸向颜宁,握住她紧捏着匕首的手时,疲惫的目光落在颜宁的眉眼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他有气无力地说着:“宁宁,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你哪里!我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只知道,当我把匕首交到你手中的那一刻,我想的是,要你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