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
对于泗阳城的快速沦陷,白澄便没有感到意外,无兵无防亦无粮,投诚是最好的选择。他甚至有点愧对这南疆几城,几乎把他们都搬空了。
如今,襄阳城直面源州军,也容不得白澄多愁善感,兵士都是新征集的乡勇百姓,都还带着恐惧,他要去动员士兵,一起抗击敌军。
来到校场,远远的便听到士兵的惨叫声,什么情况?白澄加快了脚步。
原来是池口来的督军,正在鞭笞操练不到位的士兵,士兵薄薄的衣物已经被打烂了,督军嘴里还辱骂着士兵。
白澄心里骂了一声:直娘贼。连忙制止了督军的鞭打。
“你干什么?为何鞭打士卒?”
你督军见是白澄,收了鞭子,傲慢的回答:
“吾奉大将军之命,监督士兵操练,有偷懒者,训斥一番有何不可?”
“这些皆是新招是乡勇,刚操练,不熟是常情,口头训诫一番即可,你这般毒打,坏了他的筋骨,如何能上战场?”
“练时不力,战场上亦是送死,我现在是在救他,如不严厉,如何能警示其他人。”那督军狡辩。
“你这样,会寒了士兵的心,如果你觉得襄阳士卒不行,那为何不让池口士兵过来防守,襄阳士兵去池口筑墙。”白澄有些愤怒。
那督军无语,扔下鞭子,愤愤而去。
见那督军离去,白澄安抚士兵,便让他一旁歇息。
“将士们,你们都是忠勇之士,为守护襄阳而来,为守护云州而来。源州贼军,虎视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觊觎我们辛苦而得的财富,垂涎我们美貌温顺的妻女,我们如何能顺了贼军的心意。”
白澄见士兵们都有所触动。
“那贼军首领,本是商贾之徒,走镖之耳,无天授命,妄图行逆天之举,窃我云州大地,毁我云州国运,杀我云州百姓,在我纠纠儿郎面前,简直痴心妄想,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士兵们整齐回答。
“襄阳城,历经千年,从未失守过,这里有灿烂的文化,有千年的古迹,有无尽的财富,是我们整个南疆的珍宝,是南疆百姓千百年来,是诸位的先辈们,一代代人,用双手一点点创造出来的,是南疆百姓的福祉所在,你们愿意让贼军夺走吗?”
“不愿意!”
“众志成城便是最坚固的防御,我们襄阳城,城墙坚固,物资充足,贼军想要踏足,必定要付出生命代价。守住了襄阳,便守住了百姓们的安宁,守住了你们的家园,守住了你们的妻儿老小。我白澄会和你们一起,誓死守卫襄阳,人在城在。今日若守住了襄阳,明日,襄阳的财富,都将属于你们,功劳也全都是你们的。封妻荫子,家财万贯,都少不了你们。”
“杀!杀!杀!人在城在。”
白澄看着他们,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知道,现在,人心才是最重要的,那些所谓的操练,都是临时抱佛脚,没有什么用。
离开了校场,他还要去安抚百姓,也要发动百姓一起抵抗,才更加稳妥。走在街上,看着百姓们都关闭着家门,收拾着家当,有惊慌的,无助的,麻木的。
时不时,还看到一些地痞,抢夺别人的财物,白澄也是愤怒,指挥手下,抓了地痞,直接就地杀死。百姓们,也看到了白澄的决心,这襄阳城不能乱。
白澄安排了人,拿着锣在街上呐喊,动员百姓捐粮捐物,一起抗击敌军。
一些百姓,把自己家中能派上用场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城墙脚下,什么柴刀、磨盘、扁担……或许过了几日后,这些都没机会用了。
而有些富户们,却是收拾了行当,驾车离去了。白澄无奈,但也不想多生事端,这些人留着,或许还是祸害。
走到一处青楼,传来了一阵吵闹。
“白少爷,你这是为何?如此做法,不是寒了百姓的心吗?现在大家都一心对抗强敌,你却要强抢女子行乐。”
“啰嗦,红良歌,平时本少爷在你身上花的钱还少吗?你连手都不让我摸,今日我必须得到你。现在,再没有人护着你了。你那相好的顾白已经守城去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撕扯衣服的声音,不多时,只见一妖娆女子从二楼窗户跃下,摔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身子。周边百姓见了,纷纷上前围观。
“快去叫郎中啊,要死人了。”人群中有人喊,也有人跑去找郎中去了。
白澄见状,怒从心中起,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人如此放肆,并带了人,朝青楼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一声呵斥:
“老贼婆,你是吃了虎狼胆吗?敢拉我去见官,我可是……”
“住口,竖子。”
原来,那浪荡公子,正是白澄的儿子白门庆,今日是来找这青楼的花魁红良歌的。这红良歌是这襄阳城的红人,貌美有才情,是多少襄阳公子的梦中人,奈何却被襄阳首富顾仲显的儿子顾白包养,白门庆对这红良歌一直垂涎,只是不敢得罪顾白。现在情况不同了,襄阳城乱了,白门庆才起了恶胆,要强占这红良歌。才有今日之事。
白门庆见到白澄,顿时像只蔫了的公鸡,衣冠不整,低着头。
百姓们见状,都起了吃瓜之心,要看热闹了。白门庆当街逼死人,还是顾白的红颜,这下有好戏看了。
这襄阳顾家,城中首富,素有名声,那顾白也是翩翩公子。这次襄阳守城,顾家拿出全部家当,全员参与守城,那顾白更是组织百姓捐钱捐物,颇具口碑。而这青楼也是响应顾白之举,捐了不少银钱。如今却落得个如此下场。百姓们议论纷纷。
白澄见状,也是愤怒,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自己怎么生了这个东西。都怪平时疏于管教,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没个人形。
不多时,见一公子跑来,见到红良歌躺在地上,也顾不上什么,抱起红良歌匆匆离去。那人正是顾白,红良歌跳楼之时,顾白正在附近和百姓一起搬运物资,有人见了告诉他此事。
见顾白离去,白澄陷入了两难,顾家他是知道的,为了襄阳也是忙上忙下,如今却是自己的儿子,做出如此之事,这不是寒了顾家的心吗?
“来人,把白门庆押入大牢,待战事之后,严加审讯,绝不姑息。”白澄想先平息百姓的流言。
“就这?事实很清楚了,刚才杀地痞的时候那么果断,押入大牢罚酒三杯吗?”百姓中有人揶揄。
“就是啊,大牢不是他们家开的吗,还不是好吃好喝供着。可怜了顾家,那顾白公子不知道是何种心情。”百姓议论纷纷,逐渐散去。
白澄押着白门庆一声不吭,越想越气,伸脚给了白门庆一脚。
“爹,就是一个女人而已,我可是你儿子。”
“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白澄刚回到城主府,白夫人就找上了白澄,这白夫人叫许金甲,是云州光禄大夫许炳仪的女儿。许金甲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被关入了大牢,自然是要闹的。白澄是一个头,两个大。本来襄阳的事情先就够他烦的了。
白澄想把许金甲和白门庆送走,送到白帝城去,可是又不敢,如果自己把家人送走了,百姓知道了该怎么想?襄阳城还怎么防?
许金甲哭哭啼啼,白澄烦烦躁躁,而在大牢中的白门庆吵吵闹闹。
话说那顾白,带着红良歌去看了郎中,奈何红良歌撞了头颅,回天无力,香消玉殒。顾白像是失了魂,独自坐在院中借酒消愁。顾仲显见儿子伤感的样子,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顾白想了很多,他在等白澄家来给个说法,可是到现在天色已黑,却不见人来。他带了红良歌,驾车离开了襄阳城。很多百姓都见到顾白的离开,纷纷为其感到不平,也对白澄家的态度感到失望。
顾家是襄阳首富,尚且被如此对待,要是普通百姓呢?
白澄知道顾白离开,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他没做什么,只是希望这事快点过去,不要影响襄阳城的防御大事。随着顾白的离开,越来越多的人,也开始离去。
泗阳城。
苏木正在和一众将领商量着进攻的事情。
“据探子所探情报,现在襄阳城全城百姓都在准备防御,誓要与襄阳城共存亡,这襄阳城不好打。”
“嗯,这襄阳城本就易守难攻,背靠汉水,没有退路,一旦交战,他们势必会死守。且粮草运送在池口,也无法截断,只能正面进攻。”
“看来这白澄,还是有些手段,城中百姓多听他指挥。”
“这是一场硬战啊。”
“不能在让襄阳有喘息的时机了,过不了多久要到雨季了。传下下去,明日进军吧。本次指挥由叶伦负责。”
众人领命而去。
此次苏木不再指挥,全权交给叶伦,也就意味着,这襄阳城没有善了的可能了,没有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