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们好找!”
江长铮和方知秋急匆匆从医院里跑出来,看见乔以棠和一个少年走在一起,正从医院旁边的小路走过来。
少年个子很高,衣服很旧,裤腿有些发白,不知水洗了几次。
他眼神看着阴郁,方知秋第一眼就觉得这孩子不是好人,可能是哪个学校的小混混。
她上前一把将乔以棠拉过来,语气责备:“你父母刚出事就乱跑,我们刚才办个手续的工夫你就不见了。”
乔以棠被扯得一踉跄,用软糯糯的嗓音解释:“我刚才在医院站了很久,都没人来找我,我太饿了,这个大哥哥带我出来吃饭……”
“好了,咱们回家。”江长铮不善地打量了旁边的少年一眼。
乔以棠被两个大人一左一右带着往前走,边走边回头问:“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眼神依旧冷漠,淡淡地吐出三个字:“谢承砚。”
乔以棠回头喊道:“我家住在北江路88号,你有空可以去找我玩!”
刚喊完她就被江长铮塞进了车里。
这是一辆二手的大众车,里面一股子烟味,乔以棠刚坐下就打了个喷嚏。
江长铮没将她送回家,而是带去了自己家。
乔以棠对舅舅家不陌生,每年都会来几次,但晚上要住在这里,她却不习惯。
到了晚上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的父母出车祸死了是什么意思。
她才八岁,脑子里没有死亡的概念,但她知道,往后她可能永远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白天没发散出来的情绪一下子倾泻,乔以棠哭了一场,躺下就开始发烧。
方知秋和江长铮帮她裹好被子,给她喂药后都离开了房间。
门没有关严,低低的抱怨声从门缝中传进来。
方知秋:“她才八岁,就是个拖油瓶!你真要养她?”
江长铮呵斥道:“小声一点,别被以棠听见。”
“她烧晕过去了,听不见。”方知秋一点都没收声:“我们养两个孩子很不容易,再加上她一个,将来日子怎么过?她一来,宜欢的房间都得让给她。”
“你没脑子!”江长铮道:“我要的是乔家的产业!我妹妹留下那么大的公司,现在我们要尽快去办理监护人手续,她是我妹妹的继承人,我是她的监护人,公司自然是我的。”
方知秋:“说得简单,事情好办吗?”
江长铮:“我是以棠唯一的亲人,肯定好办!你不是一直嫌咱家小吗?把以棠家的房子卖了,咱们换套新房子,你以后就算装也要对以棠好点……”
房里的乔以棠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不知为什么,她头疼得厉害,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眼睛根本睁不开,但意识却非常清醒,耳朵比平时还要灵。
她听见江长铮说想卖她家的房子。
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房子里有爸爸妈妈留下的许多痕迹,一定不能卖。
乔以棠在睡着前,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绝不能卖房。
三天后,乔以棠终于退烧。
方知秋端着一碗小米粥一口一口喂到她嘴里:“多喝点粥,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吃东西。”
江长铮站在床边:“是啊,你舅妈熬了两个小时呢,多喝点。”
等乔以棠喝完粥,江长铮搓搓手:“以棠啊,现在你爸妈不在了,以后舅舅把你当亲女儿,你安心在舅舅家住着……”
“但我们现在这套房子太小,我们打算先把你家的房子卖掉,换一套大房子,这样你住着舒服,上学也更近,好不好?”
乔以棠虽然退了烧,但脑袋还是有些迷糊。
江长铮的语气很温柔,如果不是乔以棠那天听见了他和方知秋的对话,知道他们想打她家公司的主意,可能还真以为江长铮为她着想,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乔以棠掐掐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我觉得不好,我想住在我家,我家就很大,离学校也很近。”
江长铮和方知秋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了一个来回。
方知秋:“这样也可以,我们都搬去你家,舅舅和舅妈一起照顾你。”
她知道乔家的别墅很大,她们搬过去住也等于是换了大房子,只是乔以棠爸妈意外去世,方知秋觉得有点膈应。
“不用了。”乔以棠拒绝:“我可以自己住,家里有保姆,不用你们照顾。”
“……”方知秋重重把碗放在桌上:“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我们是你的监护人啊。”
“你冷静点!”江长铮拉着方知秋出去:“不是说要对她好点吗?”
“她这样子我怎么对她好,她根本没拿我们当长辈!”
江长铮:“她才八岁懂什么?就让她一个人回家住,过不了三天就会哭着回来找我们,我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江长铮的目的并不是乔家的房子,而是乔家的公司。
他还得忽悠乔以棠办理股权转让手续,必须得哄着她。
没几天他就顺着乔以棠的意思让她回了家。
家里两个保姆还在,只是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的,很冷清。
虽然以前爸爸妈妈去上班时,家里也只有乔以棠和保姆,但现在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乔以棠迈着步子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更清晰地意识到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大哭,哭得浑身一抽一抽的。
正在她哭得不能自已时,窗户忽然响了一声。
乔以棠抬头看去,正见一颗石子飞过来砸在玻璃上。
她瞬间不哭了,盯着窗户看,没一会儿外面又砸过来一颗。
乔以棠跳下床,光着脚走去窗边,看见窗户底下站着那天在医院见过的大哥哥。
谢承砚手里还拿着几颗石子,看样子想继续扔,见乔以棠出现在窗边,就把石子都扔到了地上。
乔以棠赶紧把窗户打开:“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谢承砚:“本来想走正门,但听见有个小家伙一直在哭。”
乔以棠抹抹眼泪:“我才没哭呢……”
谢承砚朝她抬了抬下巴:“出来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