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丘岭,位于静虚观正西,与其遥遥对立,相间不过一条小涧,境遇却是天差地别,一个香火不断,宾客不绝,周遭郁郁葱葱,僻静幽雅,虫兽繁杂,禽鸟啼鸣,端的是道家福地,人间仙境,一个却是荒山一座,除却险峻似剑外,再无其它特点。
“当真要以身犯险吗?”
郑采荷忍不住上前,面上满是忧色,曾柔亦是眉带虑愁,眸光水润,语气里七分祈求,三分哀怨,
“那个护法我听师父说起过,很是厉害,修的什么明教无上秘法——神相魔面,能服人心、开山岳,咱们不如暂避一时,索性我也拿回了师父留下的《太公术》,以你的才情,想来用不多少年就能修至大成,何必争这一时长短!”
刘毅伸手轻拂了拂少女玉颜,伸手为其勾起鬓角碎发,他没想到,曾柔会将鬼谷最有价值的传承秘法——《太公术》带了回来,更没想到,所谓的鬼谷,并非纵横家鬼谷,而是鬼修吕诚的洞府。
吕诚,唐末生人,自言乃纯阳子吕洞宾后人,偶得先祖遗留《太公术》与幽冥至宝——阴兵符残片,自此踏上修行一道,然其天资有限,始终不得其门,花甲年岁时无意中催动阴兵符,召来一只夜叉鬼附身,有了超凡之力,彼时恰逢天下大乱,他便凭此能扶危济困,落了好大名声,而《太公术》也就这般误打误撞的修成,做了一谷土地,此后功德累积,被地府选中,赴任幽冥。
临去之际,得先祖下凡提点,将一身传承并着阴兵符残片炼制成的冥金鬼牙棒一并留在鬼谷之内,待有缘人取之。
此后千百年中,不乏能人寻得鬼谷,但无一例外,他们都不是有缘人,直至司徒伯雷一行人闯入,得了机缘,这才有后来之事。
司徒伯雷得了机缘,原本是打算独占,不欲留给他人,谁知《太公术》是被吕诚镌刻在石壁之上,这石壁与鬼谷相连,若毁,则鬼谷崩塌,此地阴神土地之位便不复存在,是而只好将石壁藏起。
曾柔自显露出修行天赋后,一直留在鬼谷修行,整整一百多年的岁月,自然发现了石壁,不过因着尊敬师长,这才装作不知,如今恩师已死,师兄远遁,《太公术》不取走,若被明教所得,岂非自找麻烦,连夜将其拓印,并与郑采荷、玉璃龙合力摧毁了鬼谷。
听到曾柔还有这般决断,刘毅不禁讶然,同时怜惜之心顿起,鬼谷于少女而言,不亚于家,此刻却亲手将其毁去,个中酸楚自是难以言表,现下出言相劝,心下也是计较一番,遂摇头道: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躲是没用的,况且东瀛那边也有一个劲敌,已然成了气候,若不尽早铲除,少不得生灵涂炭、遗祸无穷。
至于《太公术》,”
刘毅摇了摇头,笑道:
“术法不错,可惜上限太低,我若修习,虽或可得一时境界提升,但今后道途黯淡,再难寸进,而将来的敌人绝对是超过这个上限的,对我来说它是个桎梏,是毒药,柔儿天资这般出色,也不该修习,拿了只将其收好就是。”
曾柔的脸上明显露出三分失落,刘毅心下怜惜,揽过娇躯,轻轻抚慰着,
“好了,你们也去师父府上,这儿还有犬夜叉他们,便是有何不测,我也来得及逃走。”
“他们可靠吗?”
郑采荷望了眼岭下一行人,黛眉顿时蹙起,
“那个衣着暴露的女子也就罢了,身上还有些清气,另外几个满身戾气、邪气,总觉得非是善类,还是我留下吧!”
“不必!”
刘毅摇了摇头,略微一顿,道:
“他们几个都是除妖师一类,修行之法与仙道正途大相径庭,自然不是清气绕身,不过他们都不是坏人,放心吧!”
“放心?”
郑采荷黛眉一挑,话里三分抱怨七分凝重,
“怎么可能放心!火舞旋风第十层堪称生死关,你不会真以为自己是虹猫少侠,凭几句话就能突破吧!”
刘毅讪讪一笑,昨夜修成元神的动静震动京都,已是打草惊蛇,想要引出九难师太彻底做个了断已是千难万难,唯有兵行险着、以身作饵。
至于如何作饵,自然要使一个假作真时真亦假之计,首先,让阿珂回去带话,光明正大的设一个陷阱,其次,这个陷阱必须足够真。
不过刘毅才刚刚修成元神,魔障尽去,功力大增,正是势不可挡之时,如何能因修行变得危在旦夕?答案只有一个,突破火舞旋风第十层。
说来刘毅也觉得奇怪,龙鳞、晶石在他体内构成了灵神、肉身双循环,不但使第三只眼彻底与自身融合,阴阳并济,更令法力提升了至少五十倍,即使这样,火舞旋风依旧还是在第九层的关卡,仿佛第十层真就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虹猫下险境之中领悟第十层真谛,若要效仿,得要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强,独臂神尼,炼神返虚之境做一块磨刀石再好不过!”
刘毅想的很清楚,他现在实力大增不假,但对付占据真龙尸身的路西法,绝对是力有未逮,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办法只有三条。
一,靠系统具现更加强大的功法或是道具,但从之前魔法彩石的情况来看,这个办法并不靠谱;
二,突破至炼虚合道之境,此一法不说难如登天,也是无头无尾,无从下手,况且刘毅刚突破炼神返虚之境,再行破境,不亚于揠苗助长;
三,突破火舞旋风第十层,自习得火舞旋风剑法后,这门顶级武功自行适应此方天地,可修出至阳至刚之法力,不必刻意打坐或是练剑,行走起卧无时无刻不在运转,只要经脉能够承受,法力就永远不会枯竭,堪称永动机,但原本最大的限制——未突破第十层前不可强行运足十成功力,否则会被反噬,此一项仍旧存在。
是而不论是鏖战蛟龙,还是对抗司徒伯雷,刘毅从不敢用出十成功力,唯一一次使用赤焰掌,致使经脉尽碎,血气干涸,若非有虬龙精血补充,只怕真会危及性命。
而且,对于如何突破火舞旋风第十层,刘毅不是没有一丝头绪,他与轻颜推演许久,终是发现,火舞旋风乃至阳至刚的功法,霸道十足,修行出的法力一经施展,便如汪洋横泄,这等情况固然令每一次的攻击都有强大的破坏力,但也会对经脉造成沉重的负担,故而绝不可施展十成功力。
现在,龙鳞、晶石这两样至宝在精神与肉体中构建起五行循环,合正阳正阴,乃刚柔并济,恰好使火舞旋风从极端走向了平和,这样一来,十成功力的限制也就消失,所以才会增长五十倍法力。
但同样的,刚柔并济也意味着平淡无奇,失了火舞旋风至阳至刚的本理,这才有第十层无法突破的情况,想要突然,其实也不难,只要令体内正阳胜过正阴,恢复至阳至刚,再领悟收发自如、人剑合一之道,自然能突破第十层。
事实上,孤阴不长,独阳不长,至阳至刚比起阴阳并济,的确是落了下乘,可剑走偏锋,非常之际当行非常之事,为了在短时间内获得强大的力量对付强敌,刘毅也只能行此险招,相较起来,收拾九难师太反而是搂草打兔子——捎带。
“当然不是!”
刘毅嘴角微微勾起,胸有成竹的说道:
“安心吧采荷,此事我有十足的把握,你只管去帮师父,寒桐它们三个可不服荃儿她们,也就你能镇住它们,另外,”
刘毅一拍腰间三元葫芦,魔仙彩石这就滴溜溜飞出,郑采荷与曾柔杏眸一瞪,她们可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同时心里满是疑惑,
“那些动漫都是真的?伯爷从哪儿得到这些宝贝?”
郑采荷跟着刘毅时间不短,心里早有疑惑,之前碍着身份尊卑不好发问,现下身为伴侣,虽没了顾虑,但她知道为妻之道,不该问的绝不多问,只管相信自家郎君就是,至于曾柔,心思更加单纯,只是惊讶加崇拜。
“这个给你保管,它会自行挑选资质合适、心底善良之人成为小魔仙,便是普通人也能一跃拥有与修行中人掰手腕的力量,肥水不流外人田,先给自家人试试,若有最好!”
郑采荷郑重将彩石收下,和曾柔又与刘毅腻歪一阵,好是一阵叮嘱,方泪眼婆娑、依依不舍的离去。
目送二女远去,待确认其平安返回城内,刘毅方拿出木蜘蛛,交代犬夜叉一行人先去静虚观待命,而后才细细扫量着四周,却见正面山峦屹立,三面平原,脚下山丘高耸,恍若利剑,可站之地不过几十丈合围,虽是开春,却是光秃秃一片,并无一点绿植。
“倒是个险峻去处!”
刘毅点点头,这地方是他特意挑选,周围除了静虚观再无活人,也不怕伤及无辜。
“吾主,可以开始了!”
轻颜显出人形,羽织俏颜在这崇山峻岭之上,更多几分仙灵之意,刘毅点点头,翻手取出火行晶石,眉心竖目猛然睁开,并浮现出火焰龙鳞的影子,
“心如金!身如火!”
随着口诀声落,霎时间,刘毅四肢末端燃起祥云烈焰,而火行晶石也闪烁起阵阵光芒。
“以火焰龙鳞引动火行晶石之力,合两大至宝火行,定然能令正阳达至顶峰,不过,”
轻颜黛眉微蹙,语气里罕见多了几分不确定,
“若这般做,正阴之力就会衰弱,而它的显化——第三只眼会如何,妾身也不知晓,您真的要行险招吗?”
闻言,刘毅心下稍有犹豫,但很快就坚定下来,
“要想成就非凡的大业,就要采用非常的手段,不必多劝,只管护法就是!”
见刘毅主意已定,轻颜也只得欠身祈福,静静候在一旁。
“来吧!”
随着一声轻吼,火行晶石当即爆出冲天光柱,直冲云霄,与此同时,刘毅眉心竖目之中也燃起祥云烈焰,体内的法力以一种不讲道理的速度疯狂增长,十倍,百倍,直至千倍。
千倍的法力是怎样的概念?刘毅还未融合五龙鳞与晶石时,法力全力爆发下,可以源源不绝的吐纳三百里之内的清气,能在二十多里内卷起罡风,这等情况下若是施展虎啸天,足以瞬间摧毁小半个京都,千倍法力,只是出现的瞬间,方圆近千里的天空径自被染的通红,罡风呼啸之中,团团白云宛若熊熊烈火,迅速向着剑丘岭汇聚,渐渐形成一圆直径八十里的漩涡。
这等情形下,京都、京畿、直隶、奉天四地全部看到了此等景象,与此同时,热浪开始卷起,浩浩汤汤,自剑丘岭向着四面八方扫去。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北国仍有寒意,可热浪滚过,却是如夏至未至,遇人兽,则吹起阵阵暖风,遇草木,则令其开花生叶,有田间劳作者见此,以为上天赐福,又见火烧天际,当即拜下高呼火神降世。
煤山,寿皇殿顶,九难师太瞧着那巨大的火云漩涡,素日里佛性十足的面上满是惊憾,良久,才蓦然沉下,猛的转身,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阿珂,冷冷斥道:
“这就是你说的良机?阿珂,你若是想害为师,大可直言!”
“不是这样的!”
阿珂心下亦是惊憾,可听见师父这般说,忙又是赌咒,又是辩解,九难心下清楚自己这个弟子没有这等心思,面上却依旧怒色难当,大袖一甩,冷冷喝道:
“以往只叫你修身养性,读书习字,此次非要来京城,又应下打探之事,本以为你是有了进益,能为为师分忧,此前叫你行王司徒故事,虽有些为难,但孟子有言:舍身成义,杀身成仁,为大义舍身,也不算屈了你。
不想你竟为贼人一些小恩小惠,就妄传消息,阿珂,忘记你读的那些书了吗!”
阿珂身子一颤,狠狠拜下,
“弟子不敢忘!可师父,弟子绝没有被贼人收买,是他识破了弟子身份,又说出那些话来,他是故意挑拨离间!还请师父明察!”
说罢,阿珂重重磕下,直将殿顶琉璃瓦震得粉碎,见她这般,九难这才放下戒心,轻哼一声,闷闷道:
“起来吧,你说那奸贼用一块宝石凭空凝出一把琵琶送给了你,琵琶呢?”
听到这个,不知为何,阿珂竟不愿将琵琶交出,可又觉得绝不该有此等想法,忙解释道:
“弟子被丢出去后,霄紫就化作巴掌大小,弟子将其收进了怀中。”
说着,阿珂就要将琵琶取出,忽然,一道怪风猛然袭来,她躲避不及,被其掀飞至空中,直直向着地上摔去。
要知道寿皇殿可是有十余丈高,下面又都是金砖,若是摔实,必然是变作一滩烂泥,阿珂心智到底也是十来岁,这等危机下,自然惊惧无比,忙高呼师父救命,可九难哪里回应,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地面越来越近。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眉心印记忽散发出亮光,阿珂只觉身子一轻,脚尖轻点,稳稳落在地上,又下意识一点,整个人又飞回屋顶。
“这!”
阿珂瞪眼看着自己的双手,心下惊诧万分,
“阿珂,你已然修出法力了!”
王聪儿好心上前提醒,忍不住赞道:
“这才一日过去你就能修成法力,阿珂,这等天分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花花轿子人人抬,阿珂心下一喜,暗道这样就能帮到师父,她总不能不高兴了吧?
想着,阿珂小心看向九难,却见她正死死盯着天边,顺眼一看,却见方才还火红的云霄,此时却是一半乌黑,乌黑之中风雷激荡,卷起的黑云似若是聚成一条巨龙,肆意搅弄,另一半火红之间却是赤焰滚滚,熊熊熠烁内一头赤虎踏空而出。
巨龙赤虎遥相对立,金戈铁马之气骤然生出,阿珂不由心头惊颤,忽觉体内有阵阵寒意翻涌,竟忍不住想要奔向那漩涡的方向。
“好啊!果然是作茧自缚!”
九难忽得高声叫好,一对眸子摄出骇人的精光,王聪儿不解,问道:
“护法,可是看出了什么?”
九难点点头,语气里多了几分激动,
“刘贼说自己要行破境之事,向我邀战,方才见他法力爆发,竟能改变天象,我原以为他是摆鸿门宴唬我,不想他是真的在突破,你看!”
说着,九难一指巨龙赤虎,接着道:
“这黑气所生巨龙乃阴龙,火云凝聚而成赤虎是阳虎,修行讲究龙虎交汇、阴阳合一,刘贼一身法力至阳至刚,若我料想不错,他是想以否极泰来之理令极阳生少阴,再壮少阴为极阴,如此平衡阴阳,寻求破境,昨夜他便是以比法令元神大成,如今又要故技重施。
可修行最忌急切,他昨夜才将炼神返虚之境修有所成,而今就迫不及待破境,心魔滋生,致使阴阳失衡,眼下正是对付他的良机!”
听到这番解释,王聪儿心下了然,但谨慎性子让她下意识觉得不妥,九难却是摇了摇头,凝声道:
“别的都可以作假,唯独这阴阳失衡做不得假,就算他要引蛇出洞,用自己道途和性命作饵,未免也太愚蠢了些,想来他要么是贪图境界,要么就是有什么变故,令他不得不如此。
闲话休说,此时正是良机,我们走,阿珂,你也一起!”
说罢,九难飞身就向城外赶去,阿珂与王聪儿对视一眼,亦忙是跟上,三人速度不慢,盏茶功夫这就赶到剑丘岭下。
越是靠近,才越能感觉到眼前一幕的壮观,黑红分明的天空上,两头横亘云霄的巨兽遥相对峙,蓄势待发,天空下,同样黑红分明的光柱直插天际,探入漩涡之中,似是将天捅了个窟窿一般,光柱内,隐隐可见一尊五十六丈大的巨人,这巨人通体虚幻,看不清容貌,独眉心一颗竖目放着五彩,甚是夺目。
“这!”
王聪儿与阿珂杏眸圆瞪,她们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巨人和传说中的仙神没有区别,同时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忽然生出,让她们不觉想要离去。
九难察觉到了这点,冷冷一哼,将二女惊醒,
“哼!竟也是摄人心魄的神通,倒是好手段!”
九难死死盯着巨人眉心的竖目,暗自吃惊不已,
“典籍上记载,凡生三目,多有辨人心、破虚妄之能,正是神相魔面的克星,看来这刘毅当真是我的劫难!
眼下他虽走火入魔,阴阳失衡,可这等宏大的法力,贸然闯进,我怕也讨不得好,抵多鱼死网破的下场,若是……”
九难暗自细细计较,瞥见一旁的阿珂,顿时有了主意,
“阿珂体内有天玄冰寒气,至阴至寒,与至阳至刚恰好相克,若将其投进,还势均力敌的龙虎必会一面倒,届时我再出手,岂不正好!”
有了计较,九难神色一正,肃然道:
“阿珂,现有一事需得你来做,不知你可愿啊!”
阿珂不疑有他,忙应声道:
“师父有何吩咐,弟子无有不从!”
“好!”
九难拉起阿珂皓腕,眸里忽显出柔光,语气里也多了七分慈爱,三分不舍,阿珂哪里被师父这样对待过,无比渴求亲情的她此时心下激荡,泪水不觉盈湿,暗道此刻便是死了也值了!
瞧见少女这般真挚,九难暗下颔首,故作唏嘘道:
“阿珂,有一事我一直瞒着你,今日也该告诉你了,其实你不是十三岁,而是一百二十六岁,之前的岁月里,你一直被封在天玄冰中,而你的父母也的确是李自成和陈圆圆。”
亲口听到师父承认,阿珂的脑子像是炸开一般,嗫嚅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话来,九难趁热打铁,接着道:
“至于师父,本是前朝公主,与李自成有着血海深仇,他们也确为我所杀。”
“什么!”
骤闻此等真相,阿珂的脑袋又是被铁锤重击,感觉天旋地转,双目发黑,身躯堪堪站将不住,九难趁机输进一道法力,暗自使了个迷惑之术,悲声道:
“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可闯贼害我父皇自缢煤山,令我流落江湖,不杀他,实在枉为人子!”
阿珂博览群书,又以《春秋》为本经,微言大义,自然知道为父报仇,为国报仇,实是最正当不过,脸色猛的煞白,娇躯连退三步,泪水无声落下。
见此,九难面露心疼,眸里水润,情真意切道:
“可你不一样,你那时不过婴孩大小就已经被冰封,师父不忍杀你,也不想救你,只好任你在天玄冰中饱受折磨。
多年苦修,睁眼闭眼看见的都是你,酣睡的容颜,颤抖的睫毛,有时师父常常在想,若我有孩儿,是不是也如你这般可爱,所以在你从冰中出来后,我终是没杀你,并把你收作弟子,好生教导。
这些年我对你不冷不热,实是国仇家恨当前,我不得不如此,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阿珂,今日和刘贼一战,我生死难料,师父求你一事,现在就走,去辽东海外五百里处,寻一座冰岛,你父母遗体就在山洞之内,你找到他们后,将其敛葬,替我忏悔吧!”
说着,九难一把甩开阿珂皓腕,扭头就向剑丘岭飞去,阿珂神色呆滞,双目空洞,不觉瘫在地上。
旁侧的王聪儿暗下一叹,她如何看不出九难是在以退为进,算计自己徒弟,心下不忍,伏身将阿珂搀起,郑重道:
“阿珂,听你师父的话,快走吧!别回来了!”
阿珂一个激灵,泪水翩然落下,把头直摇,
“不!我不走!我要救师父!”
“哎!痴儿啊!”
王聪儿长叹一声,还要再劝,阿珂眉心印记再次亮起,寒气骤然爆发,直将她冻得瑟瑟发抖,但她还是抱有一丝善念,不死心道:
“阿珂!不行的!你太弱了!”
“不!我一定要救我师父!”
阿珂的眸里还挂着晶莹,倔强而又坚定的俏颜在寒气氤氲下恍若话本里的女武神,
“霄紫!”
一声娇喝,巴掌大的琵琶当即飞出,阿珂伸手接住,将右臂抡了个半圆,摆一个极为飒爽的姿势,琵琶迎风就化作四尺,
“巴啦啦能量!沙罗沙罗!小魔仙!全身变!”
咒语念下,阿珂身上忽生出阵阵紫光,眨眼间,光芒消歇,紫裙紫发的少女怀抱琵琶俏生生屹立在原地,王聪儿眼睛一瞪,直呼不可能。
阿珂却是无心理会她,一拨琵琶,紫光大盛,
“沙拉拉!飞天魔法!”
飞天魔法下,阿珂纵身就飞出十余丈,直接追上了九难,
“来的好!”
见阿珂果然追来,九难心下一喜,也不在意她的装扮,只大呼道:
“阿珂!快下去!你身上的寒气与他相冲,你们会同归于尽的!”
“师父!要得就是同归于尽!”
阿珂又一弹琵琶,速度陡然快了三分,眼见就要接近山顶,几声大喝忽然传来,
“休想!风之伤!”
“飞来骨!”
“风穴!”
“破魔之箭!”
“不好!”
阿珂感觉的出,这些人实力很强,咬牙就要还击,九难却是快速飞上,挡在她身前。
狂风呼啸,骨刃重击,九难登时吐出一口鲜血,浑身衣衫满是碎片,阿珂大脑一白,忙上前去救,九难却是强忍伤势,呕着鲜血大吼:
“快!别浪费大好时机!”
“师父!”
阿珂一抹热泪,一咬牙,纵身飞向空中,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九难只是一个挥袖,就将犬夜叉一行人全部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