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全完了!”顾渊的回答依旧简短。
话音未落,在场众人急忙捂住嘴巴,肩膀不住地颤抖。
这牛皮吹得……震天响!
“姓顾的,你就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有人笑得直拍大腿:“八个带枪的悍匪,你说全收拾了?你这么能耐,市局怎么没给你发锦旗啊?”
“真有这本事还用当上门女婿?嘁!”
钱洛瑶环抱双臂翻了个白眼,指甲深深掐进胳膊里。
这个窝囊姐夫总能把老爷子哄得团团转,如今在警局还敢信口开河。
周意婷气得指尖都在发颤,今天这场闹剧足够她笑满三年。
但眼下有更要紧的事:“少扯这些没边的!你当众猥亵我,还抢走警用摩托,这两桩事今天必须给说法!”
要么警局立案让这软饭男三进宫,要么钱家大出血赔钱,没有第三条路。
可顾渊仿佛置身真空,目光穿过喧嚣人群,径直锁定脸色苍白的妻子。
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他大步流星走向钱瑞雪,皮鞋叩地声清晰可闻。
“你聋了吗!”周意婷厉声呵斥,指尖几乎要戳进对方眼眶。
却见男人轻轻执起妻子冰凉的手,眼底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混账东西!”岳母肖晴突然暴起,发狠推搡女婿肩膀。
可往日任打任骂的女婿此刻竟纹丝不动,宛如扎根地面的青松。
积压整晚的怨气瞬间爆发,肖晴扬起巴掌狠狠甩去——清脆的皮肉撞击声让整个大厅骤然死寂。
“妈!”
钱瑞雪惊呼着要阻拦,却见顾渊脸上迅速浮起红痕,而那双黑眸依然固执地凝视着自己,仿佛要望进灵魂深处。
钱瑞雪突然出声喝止,肖晴举在半空的手掌生生顿住。
母亲脸上交织着失望与焦躁,指尖几乎要戳到女儿鼻尖:
“丫头你魔怔了是不是?这种鬼话也信?单枪匹马追凶徒,他当演武侠片呢?”
少女抿紧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诚然顾渊的说辞荒诞至极,可当视线撞进对方漆黑瞳孔时,她竟捕捉到某种令人心悸的笃定。
喉头滚动间,她听见自己发颤却坚定的声音:“妈,我想再信他一次。”
“呕!”
周意婷夸张地捂住胃部,两根手指抵住咽喉:“我早饭都要反出来了!你们这是垃圾偶像剧现场?”
她斜眼乜着顾渊,仿佛在看什么秽物:“难怪放着豪门公子不要,非捡个吃牢饭的,敢情是脑子进硫酸了!”
厅堂里泛起尴尬的窃笑。钱允别过脸假装咳嗽,钱洛瑶的茶杯与托盘碰出清脆的响。
所有人都等着看这对荒唐夫妻的笑话,直到——温热的金属硌入掌心。
钱瑞雪低头望去,呼吸骤然停滞。
那串本该躺在劫匪赃物袋里的蓝宝石项链,此刻正在她指间折射着冷光。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中,钱金元踉跄着撞翻茶几。
滚烫的茶汤泼在裤管上也浑然不觉,这位素来端方持重的家主,此刻活像见了鬼似的盯着女婿:“这……这是九天集团失窃的那条?”
空气凝成胶质。
顾渊依然沉默如石,唯有绷紧的下颌线条泄露着情绪。
钱瑞雪突然记起清晨替他系领带时,瞥见他颈侧那道新鲜的血痕。
赤手空拳对抗八名持械暴徒?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周意婷涂着粉色唇膏的嘴张成圆形,原本喋喋不休控诉顾渊性骚扰的尖锐嗓音戛然而止。
当她看到那条闪着寒光的铂金链子时,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这个能单枪匹马歼灭八名劫匪的男人,本质上比那些亡命之徒更危险。
“他要是想掐死我……”周意婷感觉后颈汗毛倒竖,镶着水钻的美甲深深掐进掌心。
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刚才在警局撒的那些谎,就像在猛兽面前摇晃红布般愚蠢。
人群的窃窃私语中,顾渊径直走向眼眶发红的妻子。
他布满擦伤的手掌轻轻包住钱瑞雪颤抖的指尖,将带着硝烟味的项链放进她手心:“收好,别让小偷惦记了。”
金属链条在阳光下折射出奇异的光晕,钱瑞雪突然发现吊坠内侧有道新鲜刮痕。
这枚被劫匪扔进下水道的婚戒,此刻重得几乎让她捧不住。
她甚至能想象到顾渊在昏暗巷弄里搏斗时,金属与水泥地碰撞迸出的火星。
“其实我……”顾渊刚要开口,却被妻子突然涌出的泪水截断。
他无奈地扯了扯浸着血渍的衬衫领口,转身看向缩在墙角的身影。
周意婷瞬间像被猛兽锁定的兔子,贴着墙根挪了半步。
“摩托车在证物室3号柜。”
顾渊沙哑的声线让空气骤降五度,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从黎明到正午的生死追逐,远比应付这些荒唐指控更耗心神。
他现在只想瘫在沙发上,闻着家里柠檬味空气清新剂入睡。
钱家老爷子适时清了清嗓子:“周小姐,警队的物证清单上应该登记了你的机车编码。”
老人拄着黄花梨拐杖在地面轻叩两下,清脆声响惊醒了呆滞的众人。
“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周意婷强撑着最后那点骄傲,踩着十厘米细高跟往外走时差点崴了脚。
她心里清楚,无论顾渊的战绩是否掺水,能毫发无损从劫案现场带回赃物的人,绝不是她能招惹的。
围观亲戚们面面相觑,二房媳妇新做的水晶甲无意识抠着鳄鱼皮手包,三叔公的紫砂壶悬在半空忘了续水。
直到防盗门“咔嗒”合拢,客厅里凝固的时间才重新流动起来。
晨光中,钱瑞雪轻轻抚摸着颈间温热的金属链坠。
昨晚的惊险遭遇仍令她后怕,但此刻更令她在意的是丈夫顾渊略显苍白的脸色。
“这可是顾渊拼了命抢回来的。”
她第三次向堂妹解释,指尖摩挲着蓝宝石表面细微的刻痕。
家族会议厅里此起彼伏的嗤笑声中,只有她注意到宝石背面那道浅浅的裂痕——正是三个月前婚礼上被戒指划伤的印记。
“九块九包邮的地摊货也值得玩命?”
堂妹钱洛瑶把玩着新做的美甲,斜睨着那抹幽蓝:“要我说,某些人怕是自导自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