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话音刚落,殿内的气氛骤然紧绷,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方多病与李莲花对视一眼,心中皆有疑虑,淑贵妃这番话,显然话中有话。
李莲花温声道:“娘娘若不信我说的,尽可派人去承香殿外,我们是和轩辕潇大人一同过来的,只是轩辕潇大人觉得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很是古怪,这才不让他二人来通传娘娘。”
淑贵妃闻言,眉头微蹙,语气不确定道:“轩辕潇也来了?”
李莲花微微一笑道:“回淑贵妃娘娘的话,皇上担心娘娘的贵体,特意让轩辕大人与我二人前来为娘娘请脉。”
淑贵妃神色稍缓,只是眼中的警惕之色并未消散。她沉吟片刻,转头对身旁的宫女吩咐道:“秋露,去,到殿外看看轩辕潇是否真的在。”
“是。”那个叫秋露的宫女应声而去,很快便回来朝着淑贵妃耳语了几句。
淑贵妃听完面色复杂的看了李莲花和方多病一眼,抚了抚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放缓了声音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二位想知道什么,随本宫进来。”
李莲花和方多病互看一眼,不知淑贵妃为何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二人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跟随淑贵妃进了内殿之中。
殿内陈设雅致,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带着淡淡的檀香,李莲花瞥了一眼那香炉,神色有略微凝滞。
淑贵妃坐定后,示意二人也坐下,随后缓缓开口道:“二位跟着轩辕潇而来,想必不是太医院的人吧。”
李莲花神色温和,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淑贵妃娘娘,实不相瞒,我二人确实并非太医院的人。”
淑贵妃目光深邃,语气却是淡淡的:“轩辕潇既然放心二位单独前来问话,想必二位在皇城司也是说得上话的人。皇城司的手段本宫还是知道一些的,二位大人有话便问吧。”
方多病闻言,眉头微皱,正欲开口,李莲花却轻轻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淑贵妃娘娘。”李莲花微微一笑,观察着淑贵妃的神色继续道:“皇城司内狱有个小太监指证,说娘娘您在宫宴那日,曾指使御膳房的游大海公公在宫宴上下毒,不知娘娘是否知道此事?”
“原来是因为此事。”淑贵妃轻声呢喃,语气听不出丝毫慌乱。
李莲花眼眸微动:“娘娘听闻此事似乎毫不意外?”
一般若遭人诬陷,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难道这皇城司的小太监所言,竟是真的不成?
“自然不意外。”淑贵妃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衣袖,神色淡然:“本宫知道此事是何人所为,他想蓄意构陷也好,想给本宫一个警告也好,都不重要。”
“娘娘的意思是,娘娘知道是谁借小太监的口诬陷于你,但娘娘却对此毫不在意?”方多病瞪眼,显然对这个答案感到难以相信,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方小宝。”李莲花轻扯了一下方多病的衣袖,示意他收敛情绪。
李莲花望向淑贵妃语气依旧温和:“娘娘这种指控非同小可,若传出去,恐怕会对娘娘的清誉有损,娘娘既知是何人构陷,为何不愿与我们言明此人是何人?”
“不重要了。”淑贵妃轻叹一声,并不回答李莲花的问题,只是语气淡淡道:“本宫听闻,赵公公死了。”
李莲花道:“不错。”
淑贵妃起身走到那香炉旁,抬手轻轻拨弄着香炉里燃着的香灰,袅袅青烟升腾而起,她看着那缕缕青烟眉头轻轻皱起:“赵文海那个老奴才,他还是不懂,既然一开始就做了选择,就应当继续走下去,他如此不惜命,最后也果真死了。”
淑贵妃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李莲花和方多病身上:“赵文海死了,本宫若是没记错,他在宫外应当是有一个相好的,你们皇城司的人这么多天难道没从他相好那里查到赵文海留下的线索吗?”
“赵公公曾在死前留下过一封指证丞相宗政怀宣的密信。”李莲花慢声道
“哦?”淑贵妃拨弄香灰的手顿了顿:“既然皇城司的人已经查到了这些,那皇上应当也看过了赵公公指证宗政怀宣的密信了。那么皇上准备如何处置宗政怀宣?”
李莲花道:“宗政大人乃当朝丞相,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仅凭赵公公一封密信就处置宗政大人,恐怕无法让朝臣信服。”
“他还是如此。”淑贵妃冷笑一声,神情似是无奈又似带着几分讥讽:“如此谨慎自负,事事权衡利弊。我早就与他说过,宗政怀宣此人不可信。他偏偏不听,轻信谗言,最后落得大权旁落,处处受人限制。如今宗政怀宣势力已在朝中盘根错节,他又优柔寡断,赵文海这老东西也算白死了。”
李莲花敛下眼眸轻声道:“淑贵妃娘娘,皇上这么做必定有皇上的道理,还请娘娘慎言。”
“事到如今,本宫还有什么可慎言的?”淑贵妃轻轻抚摸着肚子,面上露出痛苦之色,那小腹只微微隆起一点,但淑贵妃却好像能感觉到腹中孩子在轻轻的踢她:“这个孩子从来不是他期望的,丞相说的不错,根本不是本宫体弱无法保胎,而是皇上根本就不希望本宫有孕。亏本宫就算被软禁在此,还满心期待想方设法的想传递消息想让皇上知道。”
淑贵妃越说越觉得自己蠢钝的可以,明明她做了那么多,明明赵文海也因此而死。但她们所期望的陛下,却丝毫未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还有赵文海放在心上,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江山社稷和权衡利弊。
想到此处,淑贵妃突然从心中生出一丝怨毒来:“如今看来,他不是不知,而是根本不想要本宫肚子里的孩子。”
李莲花感受到淑贵妃情绪的起伏,微微皱眉道:“娘娘何出此言,陛下子嗣单薄,若娘娘能为陛下诞下龙胎,陛下自然是欢喜的。”
“他若真的欢喜,在知晓本宫有孕,为何只派轩辕潇和你们二人前来?”淑贵妃怒道:“本宫差点犯过一次蠢,如今绝不会再犯第二次。从今日开始,本宫的娘家和本宫的孩子,本宫要自己来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