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扬,笑容里透着一种志得意满,仿佛他已知晓了所有的秘密,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模样。
然而梅宫雪却听得心头大喜。
这不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吗?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她努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憋住笑意,露出了一副震惊之中带着惶恐的模样。
“柳老板慎言,我可听不懂你在胡说什么!”
柳老板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抱在胸前,眼中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傲慢,“听说二小姐刚成亲吧?若我将手中的证据送到季将军面前,你猜会有什么后果?”
只见梅宫雪的呼吸似乎都变得急促起来,慌乱道:“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还想吓唬我!”
柳老板一挑眉,“在下给二小姐再提个醒,还记得去年腊月二十三那天吗?当时你和一位公子聊得很火热,当时多多那孩子误闯进了你们的房间,可是看到了很震撼的一幕啊!”
腊月二十三…
梅宫雪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但仍是半信半疑道:“你若真有证据,拿来我瞧瞧!”
柳老板嘴角再次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意,“白银五万,我立刻将证据双手送到二小姐面前,怎样?”
他见梅宫雪似乎犹豫不决,便继续诱导着,“二小姐,你可得好好想想,区区五万两而已,这总比你被季将军扫地出门成了弃妇强吧?”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
他面前的“二小姐”在听到这句威胁的话后,非但没松口,反而站起身猛地泼了他一身的茶水。
“你真当本姑娘是吓大的,还敢来骗我的钱?你手中若真有证据,尽管去给我夫君看好了!”
说罢,梅宫雪也不理会柳老板那震惊不已的眼神,猛地一摔门扬长而去。
等出了门之后,梅宫雪这才憋不住笑出声来。
还想勒索她的银子?
门都没有!
柳老板手中若真有梅香寒与人偷欢的证据,那她巴不得季云初看见呢!又怎会傻得多花一遍钱呢?
不过这次谈话,她也捋清楚了之前的思路。
原来梅香寒和晟国太子在去年年底的时候,就在这七霞戏院幽会了。
只是,时间长了,难免被戏院老板注意到。
所以对方才想趁着梅香寒成亲,勒索一笔钱财。
可惜啊,他勒索错了人!
这么想着,梅宫雪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没有再停留,转身便要下楼。
结果却看见了此时已经登台表演的胡兰,于是脚步一顿,跟着听了两耳朵,眉头皱得越深。
这唱功很一般啊,这种水平,那个黑心的柳老板居然也能让她回来继续登台?
有点反常啊!
唱完一出戏后,胡兰回到后台卸了妆,重新来到看台下方。
正给一个中年男子敬酒呢,好像是感谢对方送去后台的打赏,反正两人都聊得火热。
周围的熟客还在起哄,“胡兰这些年为了照顾女儿,付出很多,是个贤惠又善良的好母亲。”
“咱们徐爷出手一向大方,经常来捧场的,胡兰,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
那男子还送给胡兰一只手镯,成色应该挺好的,否则胡兰不会笑得那么开心。
梅宫雪就坐在最后面一排,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听着他们的闲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多多那孩子还小,每天就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吗?
正想着,那个瘦小的身影便出现了。
不仅梅宫雪看见了,胡兰也一样。
趁着其他人没注意,胡兰赶紧起身,一把将那个小小的身影拽到了柱子后头。
“我不是让你白天的时候别出房间吗?”胡兰的语气带着不耐烦。
胡多多紧接着便打了一串手语,梅宫雪也没看懂。
就听胡兰冷冰冰道:“你不一直在茶水房里待着吗?有柴火,又有水,你自己不会煮点面条吃啊?”
梅宫雪这才大致明白,原来孩子是饿了。
也是,六、七岁的孩子能懂多少东西?肯定需要人照顾啊!
都还没等胡多多表达完自己的意思,胡兰便满脸厌烦地把她撵走了。
梅宫雪气的不轻,那桌子上不是有很多糕点吗?胡兰就不能给她拿一盘?
哦,对了,这里的点心都是要花钱的。
梅宫雪看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感觉忽然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当初自己还没被爹爹找回侯府时,便在街上当了两年乞丐,到处受人冷眼,被当成麻烦!
当时她以为自己是孤儿,只能接受这些苦难。
可胡多多不是啊,她明明还有个娘亲的!
看着那孩子就这样被撵走,梅宫雪实在心疼,便跟着那个小小的身影,重新回了二楼。
角落里那个用来烧茶水的房间,那孩子好像就跑进这里了。
梅宫雪上来前特意端了一盘糕点,想送给那孩子,结果刚走过去就被人拦住了。
“二小姐,您还没走啊?”伙计道。
梅宫雪皱眉,但仍好言好语道:“刚刚有个叫胡多多的孩子跑了进去,好像是没吃饭饿了,我替她娘给她送些吃的而已。”
然而,伙计的态度似乎没有之前那般恭敬了。
“二小姐,这里是杂役们临时休息的茶水间,外人不得入内,您还是请回吧!”
梅宫雪以为,这大概是自己刚才没给柳老板好脸色的原因吧,伙计自然不会欢迎她。
她只得道:“那好吧!”
可突然,茶水间的门内传来一声异响。
梅宫雪看了看里面的方向,还是将手中的糕点递了过去,“那就麻烦小哥帮我把糕点给她,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饿着了!”
伙计虽然接过了糕点,但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梅宫雪无奈,只得先行离开。
她哪里想得到,这一离开,日后便让她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