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多多只能狠狠一口咬在了她们的手上。
双方厮打了起来。
很快,赶来的丫鬟将三个孩子拉开,还发现了胡多多身上被烫出的水泡,立刻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小玲姐姐,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她自己走路不看道,摔了一跤,被地上的香头烫着了!”
“我们只是好心想过去扶她,结果还被她咬了一口,真是疯子!”
孩子若是撒起谎来,简直毫无心理负担。
“真是这样吗?”丫鬟看向了胡多多。
胡多多立刻摇头,赶紧用手语解释。
可人家根本看不懂,急得胡多多眼眶通红。
那两个孩子则是趁着人不注意,挑衅地对胡多多笑了笑。
她们敢这样明目张胆地霸凌胡多多,无非仗着胡多多是个哑巴,没法替自己辩解。
胡多多气急了,转身就往里屋跑去。
孩子受委屈后自然会寻找母亲的庇护,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等终于见到了胡氏,她鼻子一酸,直接扑进了娘亲怀里。
胡兰赶紧询问:“怎么回事?”
她的语气焦急,温暖的怀抱也让胡多多安心。
可就在胡多多打手语时,那两个欺负她的人也跟着进来了。
“胡姨,你看你女儿啊,她刚才都把我咬出血了!”
“胡氏,你可不能偏帮自己女儿啊,这样闹事的话是会被管家撵出府的!”
胡多多惊恐地看着她们,向着胡兰拼命摇头。
不是的!
不是她们说的那样!
“胡多多,你又惹事了?居然还敢咬人?”胡兰骂道。
她在护国公府的地位本就尴尬,虽不受待见,但好歹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特别是如今宇文复死了,那些人巴不得找个借口撵她走呢!
胡多多摇头,表示没有。
“还不承认?人家手上这么深的牙印难道不是你咬的?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
胡多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可是……
“是你咬得还敢狡辩?再这么不懂事的话,我可不要你了!”
胡兰威胁着道,看着胡多多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怎么都甩不开的包袱。
胡多多很受伤,似乎不敢想象自己的母亲不相信自己!
母亲可是她唯一的亲人啊!
她顾不上打手语,直接抽出梳妆台上的簪子,对着自己刚刚被烫伤的胳膊狠狠戳下去。
拉着胡兰低头,然后指给胡兰看。
明明是她们先欺负自己的,这不是自己的错。
娘亲快看啊!
“你能不能消停一点”?胡兰突然吼道:“非要把我们弄得无家可归才满意吗?”
她的巴掌高高扬起。
胡多多没有躲,直视着她,滚烫的眼泪滴在了胳膊上的伤口。
僵持时,梅宫雪匆匆跑了进来。
“住手!刚刚是那两个孩子先用香烫伤多多的,她才被迫咬了一口。”
胡兰身子一僵,这才放下手,转头看向梅宫雪,“你谁啊?让你进来了吗?”
梅宫雪看了眼胡多多手臂上的伤,又红又肿,心里越加不忍,转头对小云说:“先去拿些烫伤药吧!”
胡兰见她眼生,根本没当回事,毕竟这院子里的女人有的是,便皱眉道:“我自己的女儿,用不着你管!”
等回头看向胡多多时,她也有些歉疚,但又撇撇嘴道:“那人家为什么只欺负你,不去欺负其他人?肯定是你自己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胡多多垂下头。
梅宫雪冷冷瞧着,她虽然从小没娘,但也知道一个正常的母亲不应是这样的!
胡兰显然没将自己女儿身上的伤当回事,她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妆容完美后,一把推开了梅宫雪,“别当道,我还要赶时间呢!”
她说完,便带着胡多多匆匆出门了。
小云这时才拿着烫伤药回来,可扫了一圈,发现屋中只剩下梅宫雪了。
“大夫人,她们人呢?”
梅宫雪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药瓶,“走了,从侧门走的!不过我应该能猜到她们是去哪里!”
她乘车离开了护国公府,一个时辰后,果然在七霞戏院见到了胡兰。
这次,梅宫雪依旧和伙计打立刻招呼,说自己要见掌柜的。
不过,当她上了楼后,却是有意地寻找起那个孩子的踪影来。
一楼大厅传来戏子们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梅宫雪装作无事,在走廊上四处逛着。
很快在一间类似柴房,又类似烧水房的杂间,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而屋子里负责烧水的正是昨天那个妇人。
她见梅宫雪身上的衣着华丽,稍稍愣了愣,试探性地走过来,“这位夫人是不是要添茶?您下次喊声伙计就行了!”
梅宫雪回忆着昨天的事情,估计是胡兰又将孩子丢在这里让人看着的。
“我是胡兰的朋友,想过来和多多这孩子说两句话,你忙你的就成!”
梅宫雪说着,将一块碎银子塞到了那妇人手中。
妇人顿时眉开眼笑,然后赶紧将胡多多往门口推。
可那孩子在见到梅宫雪后,似乎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
都不敢抬起头来,眼神也四处乱瞟,似乎有些害怕。
梅宫雪顿时更加肯定了自己昨天的想法。
胡多多一定见过梅香寒!
梅宫雪主动走过去,弯下腰平视着她,轻声道:“多多胳膊上的烫伤很痛吧?阿姨这里有烫伤膏,给你涂一点就不疼了,好不好?”
胡多多的眼神虽是怯怯的,但很听话地露出了胳膊。
梅宫雪尽量露出一个随和的笑容,取出怀中的烫伤膏,轻轻地在她伤口上涂了一层。
胡多多刚开始还紧绷着,可当那凉丝丝的感觉传来后,她觉得伤口果然没有那么疼了,还很舒服。
慢慢地,她放下了警惕,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梅宫雪一笑,冲那妇人点点头,然后起身拉着胡多多走了出去。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在二楼的走廊处闲逛着。
“多多,你是不是经常跟着你娘亲来这戏院啊?”
胡多多点了点头。
梅宫雪轻轻“哦”了一声,然后突然停下,指着自己的脸问道:“那你之前是不是也见过我?”
胡多多似乎有些犹豫,但片刻后,还是点了点头。
梅宫雪心中一动,看来自己是问着了,便继续循循善诱,“你是在哪里见过我的?”
她们原本就在走廊里溜达着,胡多多听后立刻指向了其中一个房间。
梅宫雪抬头看去,那正是丁字号房。
之前的伙计便说过,这丁字号房是梅香寒每次来都会包的房间。
果然都对上了!
“那你有没有见过我是和谁一起来的?”梅宫雪赶紧问出了那个最重要的问题。
胡多多这次竟没有迟疑,立刻从包中掏出了自己的画板,向前翻了一页,指了指上面的内容。
梅宫雪弯腰一看,竟是昨天那幅画。
画上是用炭笔勾勒出的两个手拉手的小人,虽简洁,但很生动!
梅宫雪看得心口砰砰直跳,“多多的意思是,曾看见我和一个男子手拉手地进了丁字号房?”
胡多多重重点头。
梅宫雪心头一震,还真是如自己之前猜测的那样!
她正要问问胡多多,那个男子身上有什么特点时,却冷不防地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二小姐,别来无恙,好久没来我们戏院捧场了吧?”
梅宫雪一抬头,对面的男子穿着一袭锦缎长衫,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云纹,看起来气质。
而且他完全不同于戏院其他身上的那种谦卑之态,反而有一种不疾不徐的沉稳。
再加上之前领梅宫雪上楼的那个伙计,正恭敬地站在他身后。
梅宫雪立刻便猜到了此人的身份,“柳老板昨天没来,可是让我好等啊!”
果然,那人爽朗一笑。
梅宫雪稍稍松了口气,知道自己没猜错。
“二小姐,咱们别在外头聊了,里边请吧!”
柳老板一抬手,不过他的视线落到胡多多身上时却微微一沉,“多多,你又到处乱跑,是不是又惹二小姐不高兴了?还不快过来!”
在他说完这句话时,梅宫雪明显感觉到胡多多的身体都有些发抖了,可最后还是听话的走了过去。
“原来柳老板也认识这孩子?”梅宫雪诧异道。
柳老板点点头,然后随手牵过胡多多,“她的娘亲胡兰以前就是我们戏班子里唱戏的戏子,只可惜命运多舛,现在她们母子暂时寄住在护国公府,主不主,仆不仆,成天受人白眼,日子也不好过!”
梅宫雪默然不语。
柳老板直接俯下身,将多多揽在怀中,“不过我已经和她娘谈好了,过两天便可以重新回来登台唱戏。”
他满脸笑意,似乎下意识在胡多多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胡多多身子一颤,似乎想要远离他的怀抱,被他猛地一把拉了回来。
这动作很小,梅宫雪根本没注意到,只是听着柳老板的话不由得感慨,“胡兰的年纪可不小了,想不到柳老板还挺仗义!”
像这种戏班子,除了名角以外,大多数都是吃青春饭的。
柳老板大方一笑,“毕竟是老相识,我又是个心肠软的,便想着留下来也成,反正我这戏院也能养活她们!”
说着,他便带着胡多多转过身去。
“多多听话,先自己玩会,叔叔一会儿过来陪你玩游戏,到时候给你糖吃!”
他偷偷将手伸进了胡多多的衣服里,然后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两人本就是背对着人,梅宫雪根本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只见胡多多突然跑开了。
柳老板这才慢悠悠地转过身来,陪着梅宫雪进了丁字号房。
然而刚一进来,他便道:“二小姐,麻烦你屏退左右!”
梅宫雪抬眸,看来这是有事要和自己说啊,正好自己有事要问他,于是冲身后的红袖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等着。
等屋中只剩二人,梅宫雪刚要说什么,对方却先一步开了口。
“二小姐,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这次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梅宫雪都愣住了,“你知道??”
柳老板自信一笑,“我手里的确有你和人偷欢时留下的证据,就是不知你愿意开出什么价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