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妈妈说完就迅速离开了。
苏韫晴知道她对将张姨娘接回家来十分不满,压抑了一些情绪在心里。
对于她来说,张姨娘这样的人就该丢去乱葬岗,让她暴尸荒野,被野狗啃噬。
苏韫晴没敢告诉她张姨娘是诈死,因为若是让她知道了,以她的性子,估计亲自提刀去砍了张姨娘都有可能。
仇是报了,但自己也成了杀人犯。
在听到监狱起火这则消息之时,苏韫晴就已经产生了怀疑,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巧合的事?刚进监狱就烧死了。
若是不去接回张姨娘,就没机会检查尸体,故而无法判断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结果真的不出她所料,张姨娘果然没死。
而昨天与程骁说了那么多,也是在旁敲侧击的警告他悬崖勒马,及时收手,他们不但能原谅他,只要他愿意,他依旧可以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可是,程骁似乎并没有听进去。
苏韫晴揉着眉心,张姨娘还在,就会对大哥有威胁,毕竟那药罐的事情还没查清楚,所以丝毫不能大意。
可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难道真的要自己去解决张姨娘吗?
苏韫晴深知,人一旦通过杀人来解决过一个麻烦,那么当他下次再遇到麻烦和阻碍的时候,第一个想法便是:杀了他。
自己是如此,张姨娘自然也会如此。
大哥病着,有些事情能和他说,有些事情又需要斟酌……
苏韫晴正头疼呢,一个门子跑进来将手里的蓝色小布囊递到了她面前。
“大奶奶,给,还是上次那个年轻公子送来的!”
看到这个蓝色的布囊,苏韫晴瞬间清醒,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株很小的龙涎草幼苗。
“他人呢?”
门子道:“他只说让我把这东西交给大奶奶,就走了,我来的快,估计他现在还没走远。”
苏韫晴起身提起裙摆跑着朝大门而去。
到了门口,左右张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并没有看到凌渊的身影。
她回头问刚才那个跟在她后面已经跑得气喘吁吁的门子:“他往哪个方向走的?”
门子指着左手边:“就,就是这边。”
苏韫晴又提起裙摆朝着门子所指的方向跑了过去。
街道两旁都是各种各样的小摊,有吃的有玩的,琳琅满目。
苏韫晴一边跑一边在人群中搜寻。
终于,在一个卖小玩具的摊位前看到一个挺拔高大的背影。
那人背着一个斗笠,斗笠下面压着一把剑,剑柄上镶着一颗蓝色宝石,像是从湛蓝的天空中摘取下来的一枚蓝色果实,在太阳下泛着光。
苏韫晴走到他身后不远处,试探着喊了一声:“凌大哥……”
那人回头循声看了过来,苏韫晴笑着朝他走过去。
“凌大哥,果然是你。”
她瘦了很多,脸都小了一圈,显得眼睛更大了,一张略微疲惫的小脸在暖阳下笑得明媚。
凌渊一时间有些无措,忙将手里的东西放回了摊上,把手往背后一藏,垂下眼帘回了一声:“程大奶奶,这么巧。”
苏韫晴拿出蓝色布囊:“这是你送来的?”
凌渊淡淡道:“哦,举手之劳而已,不必挂怀。”
举手之劳?
若不是她和孟虎两个人一起下过海,她差点就信了。
“龙涎草多不易得,我很清楚,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举手之劳呢?”
凌渊道:“我不过是在海边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想着程家有可能用得上,就顺便拔下来了。”
苏韫晴知道这不可能,但凌渊应该是知道程家素来积善积德,所以想要帮忙,心中对他充满了感激。
“凌大哥,谢谢你,还特地给我们送过来。”
凌渊微微勾唇:“也没有特地,我只是顺便。”
苏韫晴也走到了摊位前,真挚道:“凌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夫君受伤的?”
凌渊轻咳了一声道:“是无意中听人说的,还蛮巧的。”
苏韫晴又道:“凌大哥,我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句谢谢太轻了,但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真的只是顺便,程大奶奶,回去吧,这药还新鲜,祝你夫君早日康复。”
苏韫晴紧紧攥着手里的布囊,只觉得凌渊依旧还是那个不太爱与人接近的人,正欲说什么,一个妇人从凌渊身后走出来。
“公子,你的手出血很多啊,纱布都打湿了,让你娘子快点带你去医馆上点药,重新包扎一下吧。”
苏韫晴大惊失色,来不及解释,也顾不得尴尬,忙跨到他身后查看。
凌渊却忙把手收到了前面,手是拿走了,可身后衣服上却留下了一块血迹。
苏韫晴立定看着他:“凌大哥,让我看看你的手。”
凌渊又将手藏了起来:“我的手没事,被黄土抓伤的。”
“我不相信,你跟我走。”
说罢不由分说的朝着医馆的方向走去,回头却发现凌渊依旧定在原地。
“凌大哥,你不跟我走,我就要拽着你走了,我一个有夫之妇,你不希望我在大街上这样做吧?”
凌渊无法,只得跟在她身后随着她来到了刘大夫的妙仁医馆。
“程大奶奶,你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包扎就好了。”
苏韫晴不由分说先他进了医馆:“不行,你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我不能做这样没良心的事情。”
“刘大夫,在吗?”
刘大夫从里间缓步走了出来:“程大奶奶,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苏韫晴大大方方指着凌渊介绍说:“刘大夫,这是我的朋友,他的手受伤了,麻烦您帮忙包扎一下。”
刘大夫抬头看向凌渊:“原来是程大奶奶的朋友,公子快请进吧。”
凌渊颔首道:“多谢。”
凌渊跟着刘大夫进了里间,苏韫晴也欲一同进去,凌渊伸手拦住了她。
“程大奶奶请留步,我自己进去就好了。”
说完毫不迟疑将门关上了,剩下苏韫晴一人在外,抬起双手贴在了门上。
坐下后,刘大夫将他手上所缠的纱布慢慢取下来,露出了一双血淋淋的手。
“公子这伤是?黑铜石割的。”
门外的苏韫晴一惊,虚着眼睛从门缝往里看。
刘大夫正在用酒擦拭着他的手,只见他手上布满纵横交错,长短大小不一的伤口,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在渗血。
苏韫晴不禁用手捂住了嘴。
所以这些伤都是为了寻找龙涎草被黑铜石割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