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和艾格在听完麦克医生详细的解释之后,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尤其是卡斯,自责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向陆鸣峥,然后慢慢地蹲下身来,声音颤抖着说道:“陆先生,这一切都怪我!如果不是为了救我,悠然怎么会受伤?怎么会……”
说到这里,卡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后面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
一想到贺悠然不仅失去了尚未出世的宝宝,而且从今往后还极有可能永远失去成为母亲的权利,卡斯就心如刀绞。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眼眶中滚落下来。
站在一旁的艾格看着自责的卡斯,心中满是疼惜。然而,此时此刻他深知自己无能为力。他明白,卡斯只有将内心深处的愧疚感彻底释放出来,才能稍稍缓解一些心中的痛楚。
而另一边的陆鸣峥,则静静地伫立在那里,没有开口说一个字,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身旁的卡斯。
其实,他的内心同样充满了自责与懊悔。他不断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会如此粗心大意?竟然连贺悠然怀孕都毫不知情。
就这样,手术室外的三个人怀揣着各不相同的复杂情绪,等待着贺悠然手术的结束。
终于,又过去了三个小时,手术室上方原本一直亮着的红灯突然熄灭了。紧接着,麦克医生面带微笑地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稳步走了出来。
一直在门外守候的三个人见状,立刻拥上前去。
“手术非常成功!子弹已经取出,而且后续的清宫手术进展得也极为顺利。贺小姐现在虽然仍需在加护病房接受密切观察,但请放心,她的各项生命体征都相当平稳。”
麦克医生一脸轻松地向陆鸣峥、卡斯以及艾格这三个人通报着贺悠然当前的状况。
听完麦克医生的话,陆鸣峥等人连忙向其表达诚挚的谢意。接着,他们又在手术室外静静地等待了好几分钟。
终于,只见几名护士缓缓地推着贺悠然从手术室走了出来。
此时的贺悠然由于麻醉药效尚未完全消退,依旧处于深度昏睡状态之中。
她那原本白皙娇嫩的面庞此刻却毫无血色,苍白如纸。
望着病床上如此虚弱的贺悠然,陆鸣峥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揪住,疼得难以呼吸。
在他的印象中,贺悠然一直都是那个精力充沛、活力满满的女孩!像这般脆弱的模样,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陆鸣峥跟随着移动的病床一同走到了加护病房的门口。
然后,一名护士礼貌地将他拦在了门外,并轻声说道:“先生,请您在此稍候,病人暂时需要密切观察,不方便探视。”
尽管心中满是担忧,但陆鸣峥也明白此时不能打扰医生和护士们。于是,他只好无奈地点点头,然后退到一旁。
不过,即便无法进入病房陪伴在贺悠然身边,他仍然能够透过那扇透明的防弹玻璃落地窗远远地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儿。
卡斯和艾格两人也同样站在落地窗前,目光关切地凝视着仍旧昏睡不醒的贺悠然,默默地为她祈祷,希望她能尽快苏醒过来,早日康复。
没过多久,换掉手术服的麦克医生迈着沉稳的步伐,再次现身于加护病房之中。
他又对贺悠然展开了一连串详尽细致的检查,完毕后,对病房门外一直默默守候着的三个人,缓声说道:“贺小姐的状况十分稳定,不过苏醒还需要一些时间。我建议你们几位先去稍作歇息。”
陆鸣峥听闻此言,表示自己要留在这里等待贺悠然苏醒;一旁的卡斯内心深处同样充满忧虑和牵挂,但最终还是听从了艾格的劝说,暂时离开了医院。
经过一夜紧张忙碌的任务交接,贺南山总算将所有事务处置完毕,并马不停蹄地赶往位于卡斯山庄内的私人医院。
由于事先已经打过招呼,贺南山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抵达私人医院。
刚一见到陆鸣峥,贺南山便迫不及待地询问:“然然现在怎么样了?”
言语之间难掩深深的焦虑与关切之情。
“子弹已经成功取出,而且医生刚才也说了,然然的整体情况相当稳定。只不过由于受伤导致身体较为虚弱,所以可能不会那么快清醒过来。”陆鸣峥回答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贺南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颗一直高悬着的心总算是稍稍落下来一点,但一想到自家小妹那胆大包天的举动,他刚刚才平复些许的情绪瞬间又被点燃了,忍不住抱怨道:
“这丫头胆子也忒大了些!不好好的在晚会现场等领奖,非得掺和进这种要命的事情里头来。她到底有没有想过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可怎么办!”
面对贺南山心疼哀怨的话,陆鸣峥没做反应,只是突然低低地喊了一声:“大哥!”
贺南山一个激灵,平日里陆鸣峥称呼自己不是像开玩笑那样叫大舅哥,便是在谈论公事的时候一本正经地唤自己营长,如此这般脆弱地喊“大哥”可是极为少见的情况。
刹那间,贺南山刚落下的心又跟坐过山车似的直接冲到了嗓子眼儿,一种不祥的预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整个人都紧张到了极点。
“怎么了?难道是然然会留下什么严重的后遗症不成?”贺南山眉头紧皱,满心忧虑地问道。
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还有何事能够如此沉重地打击到陆鸣峥这位坚毅而卓越的战士,除非与贺悠然相关。
此时的陆鸣峥,身躯微微颤抖着,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然然……她怀孕了。”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贺南山忽略了陆鸣峥声音里的颤抖,先是一愣,随即便被巨大的喜悦所淹没,但这份喜悦尚未完全绽放,便被陆鸣峥接下来的话语彻底击碎。
“但是那颗子弹击中了然然的小腹。孩子没能保住……不仅如此,医生说然然以后成为母亲的几率也极其渺茫。”
陆鸣峥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那如同钢铁般坚硬的面容此刻却充满了痛苦。
贺南山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怎……怎么会这样?”
贺南山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陆鸣峥,心中同样也是翻江倒海般难受。他紧紧咬着牙关,努力克制住眼眶中的泪水,不让它们轻易落下。可喉咙处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令他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