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脾气好,性格软,哪怕生气,她也不会大吵大闹。
但她有气会撒出来。
他们关系最好的那一年,傅砚舟做错了事,林淼会追在他身后打他。
还会半夜跑进他房间找他报复。
可现在不会了。
明明他们的关系比过去更亲近。
傅砚舟和林淼订婚后就去领了证。
他们现在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
可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近的时候近,远的时候远,让人捉摸不透。
林淼怔怔地看着傅砚舟。
傅砚舟的眼底划过一抹无奈:“淼淼。”
“啊?”林淼仰起头。
“是我的问题。”傅砚舟用尽量和缓又不失认真的语气说,“是我没有问过你的想法,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是我让你感到了不安,淼淼,别对我失望,我以后都听你的。”
失望倒不至于。
不安也不至于。
这件事归根结底只是两人想法上的差异。
他们都是在为对方考虑。
傅砚舟希望林淼拥有轻松快乐的人生。
林淼希望能堂堂正正站在傅砚舟身边。
他们可以各干各的,彼此互不阻碍对方。
矛盾来源于他们都想改变对方的想法。
林淼别扭地说:“你不听我的也没关系,你别妨碍我的想法就好了。”
见她愿意跟他说话,傅砚舟哪还敢有别的想法。
“不,我以后都听你的。”
“哦,那随你。”
“你今天想继续留下来玩吗?还是想回家?”
“我今天订了一只烤全羊……”
“好,我们留下吃烤全羊。”
几句话把问题解决后,傅砚舟重新获得了黏着林淼的机会。
他半分不敢松懈。
先前以为林淼会厌倦明争暗斗的生活。
艺术家需要平静而自由的环境。
加上林家人的案例在前。
当初林家人的偏心和算计,让林淼毫不犹豫地选择与林家断绝关系。
傅砚舟担心林淼也会抛弃他。
谁料他自以为是的猜疑先换来了林淼的抵触。
傅砚舟的内心翻涌着强烈的不安。
他无法控制这种情绪。
下午傅砚舟要处理工作,他抱着林淼不肯松手。
“……可是你不是说要开视频会议吗?”
“我抱着你开。”
林淼:“……”
那多尴尬。
林淼特意找了一个摄像头拍不到的角度。
她蜷缩成一团,脑袋靠在傅砚舟的肚子上。
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又难保持,她好几次差点滑下去,只能时常左右调整方向。
却不知,傅砚舟故意把摄像头往下挪了挪,参加会议的高管可以清晰地看到傅砚舟的怀里有一颗小脑袋瓜在窸窸窣窣地乱动。
之后的一年时间,按照约定,傅砚舟开始带林淼出席各种社交宴会。
林淼变得格外忙碌。
她要上课、画画、参加比赛、出席宴会,还要打理傅砚舟赠予她的一部分产业。
林淼一度怀疑这是傅砚舟对她渴望成长的惩罚。
可他又是真心在教导她。
琐事太多,林淼不得不对工作生活进行取舍。
她需要减少参加绘画比赛的频率。
跟傅砚舟交给她的事情比起来,大学里的比赛显得廉价又无用。
退了两个含金量比较高的大型比赛后,温淮年找到了林淼。
“你打算放弃油画吗?”
林淼眼中闪过迷茫:“没有啊。”
温淮年看了林淼一眼:“你现在的年纪,还能参加少年组的比赛,你该知道履历对一名画家的重要性。”
林淼一下子接不上话了。
是了。
她现在正是积攒经验的关键时刻。
她参加的比赛越多,获得的荣誉也越多,她在艺术界越活跃,对她的未来发展也越有利。
可每个人的时间是有限的。
林淼越把工作重心往成为合格傅太太上偏移,她放在油画上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
她从未想过要放弃自己的梦想。
可现实在逼迫她选择。
林淼突然理解了傅砚舟当初莫名其妙的举动。
他比她看的长远。
又或者说是他比她自己还要更了解她。
林淼不是笼中鸟。
她的爱热烈、汹涌、又盲目。
她甘愿奉献与妥协,她可以为爱改变自己,只为能长久地留在所爱之人的身边。
可长久来看,她不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