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衿珏的声音很温柔,试图抚平糖糖心中的伤痛,不让她就此对人类失去信心,对这个世界失望。
墨衿澜单手抱着糖糖轻轻捏了捏她嘟出来脸蛋儿,眼中流露出深思的神情:“是啊,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被称为父母,但身边总有那么一个人,是真心疼爱着自己。就好像她的姨父姨母是真心疼爱她的。”
糖糖抬起头,望向他们的眼睛,一抹流光在她眸中流淌。尽管世界依然充满了不公与悲伤,但总是还有光明和温暖存在。
韩若楠在这压抑的家中,如同一株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幼苗,渴望一丝温暖与理解,却始终求而不得。
只能在黑暗中徘徊,挣扎。
随着年龄增长,那压抑的氛围愈发沉重,她的心也渐渐被阴霾填满,她能感觉到自己重度抑郁,像是给她本就灰暗的人生宣判了死刑。
因为父母的极端,她不敢和姨爹姨妈接触,不敢交朋友,这样浑浑噩噩的每天都在想怎么去死,直到到了14岁。
韩若楠的魂魄漂浮在老宅的空中,怨气在她周身凝聚,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空洞。就在她即将彻底化作厉鬼的瞬间,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幕痛苦的回忆。
韩若楠的记忆,最终在那不堪回首的一幕中定格。
那是她14岁那年,母亲手机坏了韩若楠好心将自己的手机给母亲用,然后就因为自己好心的行为直接让自己跌入地狱。
起因是她帮忙给同学拍下的合照,一男一女穿着校服的同学脸上画着猫咪的胡须。
就是这样一张普通的照片发生了惨案。
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韩家客厅的地板上,却暖不了韩若楠的心。韩华怒目圆睁,狠厉的嘴脸因愤怒而扭曲,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怒瞪着刚刚放学回来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韩若楠身上,紧接着一巴掌重重地扇在韩若楠脸上。
“啪!”这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韩若楠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重重摔在地上。
还未等她缓过神来,韩华已大步上前,那双无情的手狠狠揪住她的长发,将她整个人生生提了起来。
“这张照片怎么回事?” 韩华将照片调出来质问着,韩夫人就在旁边沙发上看电视冷眼旁观。
韩若楠看着照片有些不明所以,头皮一阵剧痛,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她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就威严冷酷的父亲,此刻却仿佛化身恶魔。
“这是同学的照片,他们让我帮忙拍照。”
“那这背景又是哪里?你又去哪里鬼混了?”
“呵……这是学校外五百米的地方回家的路,他们两人只是和我顺路作伴,在学校我们甚至都没有什么交集……”韩若楠泪流满面的解释。
她根本就没有朋友,她从来就只有自己。
她也想去鬼混,可是她连自己出门都不被允许。
韩华的嘴如机关枪般吐出恶毒的话语:“你看看你交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小小年纪不学好,天天跟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你看脸画成这样,这是什么人渣?”
韩若楠疼得嘴唇颤抖,她想要辩解,却被韩华更加疯狂的辱骂声淹没。
“你就是个丢人现眼的东西,我韩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看你交的朋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一天除了鬼混你还知道吗?”
韩华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利刃,直直刺向韩若楠的心。
她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坠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尊严一次又一次的被父亲狠狠按在泥地里肆意践踏。
韩若楠痛不欲生,脑海中一个念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绝望如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痛苦。
“我们养你这么大不容易,你争点气吧。”韩夫人的话像一把利刃,刺穿了她的心脏。
夫妻俩轮番上阵告诉她应该交什么样的朋友,什么样的人值得做朋友。
“哎,爸没有打你,我只是在教育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现在还小必须要以学业为重,这样不三不四的人以后不可以交往了。爸活了一辈子了,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花花肠肠我一眼就能看出,这个话除了我还有谁会对你说……”
韩华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韩若楠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她的尊严早就被他们狠狠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父母总是辱骂她,没良心,没脑袋,没孝心。
白日骂,夜晚偷偷骂,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当着无数外人的面接着骂。
甚至生个病也要被他们质疑是装病作假……
这样的人生有何意义。
这一刻,韩若楠真的想到了死。
她跑回房间,锁上门,蜷缩在角落里,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的手腕上还留着之前自\/残的伤痕,那是她唯一能发泄痛苦的方式。
事情还没完,接下来韩华跑去学校调查韩若楠,晚自习回家晚到半分钟换来的是无尽的谩骂,从未接过自己放学的父亲心血来潮去接她接过两人错过,回到家自然是无尽的谩骂和质疑又去哪里鬼混。
可他们对姐姐和弟弟不是这样的,姐姐弟弟要什么有什么,姐姐晚自习爸爸总会去接,什么好的东西都是姐姐的,韩若楠有的都是捡姐姐嫌弃不要的。
她的鞋子坏了,被外人看到换来的是韩夫人一天的辱骂。
她的衣服不合身没有衣服穿了,换来的还是韩夫人的辱骂。
反正无论做什么换来的都是辱骂。
墨衿珏他们三人即便是隔着虚空都能感受到韩若楠的绝望和悲哀,这几年韩若楠一直在想办法自救,可换来的皆是更为沉重的打击。她总是在黑暗中孤零零的舔舐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可韩家人一次又一次不留余力的把她按进地狱里。
就好像一道牢笼,把她永远困在了地狱里。
逃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