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嗓音,澜贵妃同一众妃嫔转身看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御前侍卫统领吴钺。
澜贵妃眼尖地看到他一头是汗,冷声斥道,“吴统领,皇上龙体抱恙,你不在寝宫当职,跑哪去了?”
吴钺上前作了一礼,然后挺着腰背回道,“陆院使说皇上需用的药方中少了一味药材,微臣腿脚快,便去宫外寻药材了。”
“药材呢?”澜贵妃美目微眯,在他身上来回审视。
“药材自是取回来了。”
“什么药材,拿来本宫看看!”
吴钺神色一沉,冷声道,“娘娘,您执掌后宫不假,但这是乾宁宫,还请您莫要失了仪态!”
他不再看澜贵妃的神色,目如利剑地扫视着其他妃嫔,朝侍卫喝道,“来人,把这些无召前来的闲杂人等全部拿下!”
幸好皇上让他提前回来,不然就冲澜贵妃这脾气,今日怕是要把乾宁宫给掀了!
妃嫔本来是陪着澜贵妃过来问圣安的,见澜贵妃在齐绥面前耍威风,她们也只想多看看热闹。听到吴钺无情的命令声,一众妃嫔‘啊’地化作鸟兽散,不等侍卫有下一步动作,全带着自己的宫人拼了命跑了。
剩下澜贵妃和她的宫人。
吴钺又上前了两步,铁面无情地直视着澜贵妃,“贵妃娘娘确定要进去打扰皇上养病?”
澜贵妃的气势直接被他压下一半。
她本想来乾宁宫献份殷勤,谁知道一向对她恭敬有加的齐绥竟一反常态阻拦她,当着后宫妃嫔的面如此给她难堪,这叫她颜面何存?
眼下还要被吴钺威胁……
“娘娘,既然皇上在休息,那我们晚些再过来请安吧。”陈嬷嬷扶住她,示意她别再与吴钺起争执了。
“哼!”澜贵妃只得顺着这个台阶下,但离开前仍严厉地瞪着吴钺道,“本宫晚些时候再来,若是皇上没有任何好转,看本宫如何治你们!”
目送澜霞宫的人浩浩荡荡地离去,确定他们不会折返回来后,吴钺才狠狠地吐出一口气,然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液。
齐绥拉着他的手往寝宫里去,不安地问他,“事办得如何了?皇上何时回来?”
吴钺皱着眉道,“担心宫里起疑,我只把皇上送到皇陵便回来了。”
齐绥焦急地在原地转了两圈,“如果真要开棺,皇上一时半会儿肯定赶不回来。这澜贵妃是越发难缠了,等一会儿她再来乾宁宫,我们该如何应付?”
吴钺锁着眉道,“没别的办法,能拖一时是一时!要再有人闹事,大不了全拿下,等皇上回来定夺!”
二人随即找到陆长青,让其装模作样地带着宫人去煎药。
……
澜贵妃回到澜霞宫。
冷静下来的她越想越不对劲儿。
皇上不是没病过,但以往只要妃嫔去侍疾,皇上都会挑一人给其机会表现。
这次皇上的病来得突然不说,还拒绝任何探视,这不摆明了有猫腻吗?
再想想齐绥的反应,她忍不住问陈嬷嬷,“皇上真的病了吗?为何本宫总觉得皇上这病有些蹊跷?”
陈嬷嬷苦口婆心地道,“娘娘,不管皇上是真病还是假病,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们还是不要去乾宁宫闹了。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您说呢?”
澜贵妃拉着脸道,“本宫去乾宁宫也是好意,若是置皇上的龙体于不顾,那才是授人话柄呢!”
陈嬷嬷没法反驳。
毕竟娘娘说的也在理。
“太子到——”
随着传报声落下,尉迟睿进了殿。
看他神色紧绷,一脸紧急的模样,澜贵妃从座起身,上前问道,“你不是在丞相府陪太子妃吗?可是为了你父皇回来?”
尉迟睿抓住她的手腕,沉声道,“娘娘,太子妃得到密报,说尉迟凌和夜时舒天刚亮就往皇陵的方向去了!”
“去皇陵?”澜贵妃一头雾水,“他们去皇陵做什么?”
“总之他们就是去了!”
澜贵妃双瞳突然怒放,“莫非皇上也去了?”
这下换尉迟睿不解了,“不是说父皇龙体抱恙吗?”
澜贵妃随即说起她去乾宁宫发生的事。
听完后,尉迟睿咬着牙道,“齐绥和吴钺属实反常,说不定父皇真的不在乾宁宫!”
澜贵妃的脸色阴沉起来。
没有重大的节庆,皇上没理由跑去皇陵祭祀。何况就算要祭祀,也不该如此偷偷摸摸。
最重要的是,承王也去了皇陵!
他去皇陵祭祀谁?
莫非……
脑中现出某个念头,她身子有些不受控地颤栗。
“娘娘,您怎么了?”尉迟睿赶忙扶住她,关心地问道。
“快、快派人去皇陵!”澜贵妃激动地催促他。
“娘娘,您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
“不是,我是说……”澜贵妃突然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说道,“如果你父皇真与承王去了皇陵,那便让他们永远留在皇陵!”
尉迟睿狠狠僵住。
毕竟他还没想过做这种事……
“这……万一……万一失手呢?”
“如果不能得逞,便这样……或者再这样……”澜贵妃又继续在他耳边低语。
“好!”尉迟睿发狠地眯起眼。
他虽然没想过父皇会过早退位,但如果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是要抓住的——
……
再说皇陵这边。
接受了儿子的建议,尉迟晟打消了掘坟开棺的念头。
他带着吴钺给他留下的四名侍卫,和儿子、儿媳一同离开皇陵。
出了皇陵就是宽敞的官道,远远地就看到有一辆马车在道路旁等候。
“这是你们准备的?”尉迟晟问道。
夜时舒和尉迟凌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同摇头。
尉迟晟道,“难道是吴钺准备的?”
说完他就要往马车去。
“父皇!”尉迟凌手快地拦住他。
“怎么了?”
“为了父皇安危,还请父皇配合,与侍卫互换装束。”
尉迟晟望了一眼远处的马车,又看了看儿子那沉冷的神色,随即便将一名侍卫带入旁边的灌丛中,与侍卫互换了外袍和发冠。
等他们换好衣裳后,夜时舒将自己背在身后的帷帽取下,给那名侍卫戴上。
然后她和尉迟凌先往马车去。
马车旁除了一名车夫外,还有四名着装统一的男子。
车夫见到他们夫妻,恭敬地行礼问候,“参见承王殿下、参见承王妃。”
“你是吴统领派来接我们的?”夜时舒微笑着问道。
“是!”车夫应道,“吴统领走得急,怕你们回城不便,便让小的和便装侍卫在此等候。”
夜时舒见尉迟晟和四名侍卫走近,主动搀住那身着金丝长袍头戴帷帽的侍卫,关切地催促道,“父皇,外面风大,快上马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