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军回到麦田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沤肥,毕竟鹿皮鹿茸鹿肉这些不赶时间,可是麦田和菜地再不抓紧一些,可就来不及了。
种地是普天之下最不容易经得住糊弄事儿的工作,有一点疏忽大意,菜地和麦田就会给你一个交代。
既然起跑线已经延后,张铁军自然要努力追赶上来。
鹿粪里面含有大量的氮、钾等元素,是极好的肥料,能够增强肥力又可以改良土壤。
但是有一点,鹿粪不能直接用作肥料,必须要经过发酵以后,才能够按照合理的配比,加以施用。
想要发酵鹿粪,对于张铁军来说,可成为了一个大难题。
发酵鹿粪的工艺说复杂很复杂,但是说简单却也不难,总的来说就是提高鹿粪温度和水分。
鹿粪里面细菌和微生物很多,直接填埋到土壤之中,容易造成土壤富养化,极容易将植物的根茎烧坏。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张铁军目前也没有想考虑做一个面面俱到的专业农业种植物人才,所以沤肥的流程相比那些专业化肥厂也做了一些简单处理。
好在张铁军沤肥的量不大,所以在成效方面,不会打特别大的折扣。
张铁军拿出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破木盆,原本还想着找一个铁铜盆的他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原来公社为了响应国家号召进行大炼钢,将家家户户的铜铁盆全部拿走融了,就剩下一个木盆,还是破烂不堪的,张铁军专门找了一趟木匠,一连朝里面凿了两枚楔子才算是补上。
将鹿粪铺在超大号木盆的最底下,张铁军又找来了不少枯枝烂叶,作为辅助工具,在平原地区,秸秆谷壳为多数,在关东山的林场中,这些枯枝烂叶便成为了主角。
想要沤肥,调节湿度和温度是关键,潮湿的环境可以促进细菌的滋生,加速枯枝烂叶的腐烂,而温度则要高一些,只有温度高,细菌才能更加活跃,鹿粪才不会冻上。
湿度的事情倒不难,麦田旁边本来就有一条小溪,如今回暖了不少,小溪也加速了融化,左右不过是费力一些,来回多跑两趟。
让张铁军有些为难的是温度,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可没有塑料大棚,更没有恒温计。
如果放在东北平原上的肥沃黑土之中,甚至都不需要上肥,不过此时的张铁军刚开垦荒地,这里土壤稀松,也算是白手起家。
既然没有便携式的办法,张铁军也就只好用最老的办法了。
人工升温。
听起来有些复杂,其实做起来很简单,只需要升起火堆,保证三天不灭就行。
将水壶放到火堆上加热,将沤肥盆放到离着火堆两三米处的地方,大概保持温度在六十度左右,冰水不需要变成热水,只需要在温水的时候浇进沤肥桶内,用力搅拌。
对于发酵时含水量保持在百分之五十的标准,只需要用手抓一把物料,保证指缝有水但不滴落的状态就行。
水分少了的时候补水,水分多了的时候用撕碎了的枯枝烂叶来进行调节。
好在这个工程量不算大,就是耗时间,离着围猎大会还有一个月的功夫,张铁军的倒不是那么着急。
和二十一世纪快生活,高节奏的生活不同,对于一九六零年的张铁军来说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没有物欲横流的风气,所有人的生活都很朴实踏实,要求也很是简单,只需要填饱肚子就可以,不患贫而患不均,生产大队的工作性质虽然是大伙儿都穷,但是吃喝方面大多数都是一样的,唯一能够攀比的就是同样是吃大锅饭,谁家孩子老人长得更好了。
张铁军先是捡过来了不少干枯的树叶子,然后砍了两根圆木墩子,如果是在原来的时候,想要升起篝火,一般来说是用不到那些枯叶的,之所以今天加入这些东西,完全是因为张铁军打算来上一些草木灰。
草木灰也是一种肥料,是由一些灌木丛和树叶在经过焚烧之后留下来的灰烬。
草木灰为碱性肥料,作用更像是一种粘性土。
张铁军的麦田生长在林场之中,那些高大的杨树树根纵横地下几米甚至十几米,在这种情况下,周围的土壤包括养分和水分早已经被压榨得差不多了,在刨坑的时候,张铁军轻轻一捏就能发现土壤之中没有一点粘粘力,大量的土块很快就松散了下去。
这种情况下,必须要用一些草木灰作为基肥,让土壤不会太松散。
安置好了一切,接下来就是漫长等待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张铁军也没有闲着,那些枯树叶很容易烧着,一旦化作灰烬,张铁军便用树枝将其轻轻扒拉出来,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张铁军便弄了五六斤。
撒草木灰也是一门手艺,随随便便将其撒到土壤里面可不行,草木灰的肥量一旦过大,很容易把种子给烧坏了,一般来说采取条施或者穴施,所谓条施,就是在麦田之中,用耙子慢慢扒拉出一条小沟,将草木灰均匀撒到里面。
张铁军种的是麦田,穴施经常用于种树行业,在树根的周围一米左右挖上几口深坑,将草木灰填到里面,就算大功告成。
将土坡挖出一条八到十厘米的浅坑,在上面撒上了草木灰,将上面在盖上了一层薄土,将温水顺着条坑慢慢灌入,让草木灰发挥粘合剂的作用,基肥的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让张铁军唯一有些猝不及防的就是自己千算万算,忘记算沤肥时候的那种特殊味道了。
鹿粪在气温不断升高的过程中不断塌软,再配合上腐烂的树叶,那种味道简直和煮屎没有任何区别。
张铁军一连半天都开始反胃口,到最后自己干脆也不在石洞里面呆了,只是每过一两个小时都会进去看一下保证篝火不会熄灭就行。
沤肥的过程差不多要持续三天,现在也才过去第一天,张铁军也将自己第二天的目光盯在了那件鹿皮身上。
他要拿这件鹿皮做一个坎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