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苏培盛端着一盏茶走进殿内,放在胤禛的手边,躬身道:
“皇上,玉贵人所用的毒已经查清了来源,是从前太医院太医温实初送到甄府,再由甄府送到玉贵人手上的。”
胤禛批阅折子的手一顿,将笔放在一边,抬眸看过去,“只这一次吗?”
苏培盛轻轻抬头,“奴才查到甄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送些东西给玉贵人,其中有两三次是替温太医送的,只是还没查出来送的是什么。”
原本还一脸平静的胤禛闻言目光一动,神色转瞬带了几分怒气。
从前的诸多事,他虽发落了温实初和允礼,但并不相信甄嬛真的和他们有什么私情,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胤禛很难相信甄嬛的清白。
即便没做什么,只怕也并不全然清白。
沉吟片刻,胤禛还是不愿因后宫之事影响前朝的安排。
“传朕的旨意,温实初冒犯皇室,赐死。”
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出声:“告诉内务府,玉贵人的一应待遇依旧按照贵人的标准给予,封嫔之事暂时搁置吧。”
苏培盛躬身应下,心里也颇为甄嬛可惜,白瞎了一张好面容,却是个拎不清的。又庆幸自己没有执着于她身边的槿汐,不然跟着她们陷进去,只怕是落不下一个好儿。
正要退下去传旨,就见小夏子一脸为难地走了进来,禀道:“皇上,碎玉轩的淳贵人说身子不适,想请您过去一趟。”
胤禛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就是碎玉轩,冷声道:“朕忙着,你带太医过去看看,不舒服就让太医给淳贵人开些药。”
小夏子看了看苏培盛,按着对方的示意应下,一同退了出去。
出了养心殿的门,小夏子回了雨儿,见对方走了,抬手擦了擦额头的细汗,无奈地说道:“皇上这几日心情不好,淳贵人又几次三番地派人来请,再这样下去,皇上哪次动了气,只要咱们也要被牵连。”
苏培盛也被碎玉轩弄得头大,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让那位的肚子金贵呢,你就别抱怨了。”
雨儿回到碎玉轩,进门的时候动作一顿,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方淳意才用完一盏燕窝,将碗放在一边,看向雨儿,问道:“怎么样,皇上今晚可过来?”
雨儿微微屈膝,道:“夏公公说皇上正忙于朝政,一得了空就过来陪小主。”
方淳意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雨儿一言不发。
雨儿立刻跪了下去,“奴婢没用,小主恕罪。”
方淳意笑得明媚,说出的话却让殿内的人感到胆颤,“你平日伺候的得力,本小主就不重罚你了,就赏你两根银针吧。”
雨儿身子一颤,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下意识地想要开口求情,抬头的一瞬间看到她的脸色,悻悻地住了嘴。
“奴婢多谢小主赏赐。”
方淳意轻笑着开口:“旁人谢恩都是欢天喜地的,怎么你苦着一张脸,可是嫌本小主赏得不够?”
雨儿连忙扯出一抹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欢喜,不住地磕头道:“奴婢多谢小主赏赐,奴婢多谢小主赏赐,小主最疼奴婢了。”
方淳意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乖雨儿,你们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快给雨儿拿银针,就拿那个最细的吧。”
一旁的宫女匆匆拿过一个锦盒递到雨儿面前,里面一排排摆放着的都是粗细不一的银针。
雨儿手颤得拿不住,又不敢露出丝毫的不情愿,闭了闭眼,咬牙取出最细的两根,递给身边的宫女。
宫女接过后看着雨儿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痛快,平常都是雨儿替主子折磨她们,如今竟也有这雨儿受罚的时候。
思及此处,捏住银针狠狠扎进了雨儿的指甲里面。
手上的刺痛让雨儿瞬间落下泪来,却又不敢大声喊叫,她死死咬着唇防止自己发出声音,很快就尝到了一阵血腥味。
举着手,丝毫也不敢动,缓了片刻,才磕了一个头,开口道:“奴婢谢小主赏赐。”
宫女等她起身,又拿起第二根银针,依样扎进另一个手指,等她谢完恩才捧着锦盒立在一边。
方淳意看着雨儿忍着疼,讨好地谢恩,心里的不痛快散去了大半,“既然皇上今日忙着,那你就明日再去请吧,你办事向来得力,本小主相信你一定能请来皇上。”
雨儿应下,道:“是,奴婢明日一定将皇上请过来。”
方淳意点了点头,“行了,把银针取出来吧,回头还得用呢。”
雨儿身子一僵,不敢再犹豫,生怕她恼了再想出什么办法,死死咬住唇,抬手将银针拔了出来。
等两根银针都拔出来后,雨儿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来,跪坐在地上,手肘撑着身子。
方淳意看着她的样子,轻笑一声,“本小主今儿个心情好,再去取些糕点来。”
很快,方淳意这边的动静就被报到了景仁宫。宜修身边伺候的是新提拔的秋蝉,正站在她身后为她按摩头上的穴位。
“娘娘,淳贵人瞧着是个单纯天真的孩子脾气,私底下可是比慎刑司的嬷嬷还会折磨人。”
宜修扯出一抹讽刺的笑,“她本来就是个爱折磨人的性子,偏偏要装出一副单纯的模样,长年累月地压抑着内心,自然越来越扭曲。”
秋蝉轻声道:“娘娘,淳贵人身边的宫人都受过折磨,苦不堪言,奴婢只怕早晚要被人发现。”
宜修不以为然,淡声道:“你去打点一下,让她们忍忍,不得声张。快了,很快淳贵人的真面目就可以让皇上知道了。”
依着胤禛的脾气,一定对她厌恶至极,到时候她因生产出什么事,胤禛也不会太深究。
只要自己膝下有了皇子,再让乌雅心月生不出孩子,那太后和两族的族人自然会像从前一样支持她。
就在众人的视线都关注在碎玉轩和钟粹宫时,翊坤宫内已然是一片死寂。
颂芝抬手示意其他人都下去,自己则守在门口,留给年世兰发泄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