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太太是聪明人,一下听出这孩子的言下之意。
心中一暖,多好的孩子啊,真是贴心,跟心心一样随她。
就是怎么有一双绿眼睛,长得不太像老陈家的人。
“认路吗,我让陈建国去找也行,外面多热啊。”
陈默附议地点头,毕竟他刚才还说让纪念进屋,怕孩子中暑。
纪念第一反应:陈建国是谁?
舅舅的弟弟?还是其他亲戚。
到底是跟纪念相处的熟了,陈默一下就看明白了她的疑问,也扭头看向旁边的陈老太太。
“陈建国是?”
陈老太太“哦”了一声,解释道:“家里养的老黄牛。”
纪念:“………”
【这个时候就很想替大蛋说一句:纪霆舟,你真的把我养的很差】
“那还是让它歇着吧,我去找!”
眼瞅着陈默要伸手拉她,纪念一个扭腰,跟外面裹着一层粘液不黏马桶的大便似的溜走了。
魏杨冲着陈默抬抬下巴,一扭头狗腿子一样跟在纪念屁股后面。
陈默:“………”
这下好了,他需要独自面对一切了。
“小默,进来坐。”
对上陈老太太带着希冀的目光,陈默 垂下眼点点头。
毕竟还得给陈老太太讲讲纪念的事情。
迈过门槛,陈默随意一瞥,还在墙上看到了他小时候画的火柴人,历经风吹雨打,已经褪色到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记得是因为爷爷把他糖没收了,他哭着蹲在墙角画爷爷拉不出屎的模样,图案抽象的只有他一个人看得懂。
之前每年过年,他爷还骄傲的拉着父老乡亲来参观他的大作呢,介绍这是他孙子的画。
老爷子到闭眼那天都不知道墙上画的到底是什么。
心虚的陈默别开目光。
看姐姐的时候,顺带给老爷子带瓶酒吧。
...
纪念带着魏杨沿着台阶往下走,低头看着石头缝里的杂草,蹦着往下跳。
魏杨注意着她的动作,时刻准备着等她没站稳的时候拉一把。
“你说,爸爸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啊。”
纪念下意识的发问。
魏杨想了想。
“应该在泡温泉吧。”
陆家有口温泉还挺出名的,纪霆舟每次去都喜欢去泡一泡。
“不过陆家的佣人就惨了……”
提前需要将整个场地进行一遍地毯式的清理,然后还要接受纪霆舟的吹毛求疵,跟对浴袍颜色跟款式的嫌弃。
不过他们也应该习惯了,毕竟每年都要来这么一遭,陆家现在都有专门针对纪霆舟的接待政策了。
而且还是每年更新,因为纪霆舟每年的喜好都不一样。
在魏杨吐槽的时候,纪念很有行动力的给纪霆舟打去了视频电话。
手表响了几下便被接通了。
纪念把脸挨近小屏幕,另一只手挡住还没彻底下山,有些刺目的阳光。
屏幕上烟雾缭绕,看不太真切,就在纪念想出声时,突然画面上飘过来一只小黄鸡,晃晃悠悠的,有只白皙修长,手背上还凝结着水珠的手从屏幕外伸过来,对着小黄鸡尖尖的嘴巴戳了戳。
给小黄鸡摁水里去了。
紧接着一声得逞的轻笑传来。
纪念满脸无语:“爸爸,你好幼稚。”
纪霆舟把镜头调转,屏幕上出现了他的脸。
动作随意地撩了把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精致的五官全都暴露出来,表情懒散姿态放松,令人挪不开眼。
“陈默破产了?带你上山挖土。”
就是,一开口容易破坏气氛。
“没有,你别诅咒舅舅,我们来豫都村来见外公外婆。”
纪霆舟当然知道,他们出发的同时,这条消息就已经送到了他的手机里。
不过现在,他突然开始计较起另一回事儿。
比纪念要更暗沉成熟的墨绿双眸眯了眯,表情突然浮出不爽的情绪。
纪念一看他这表情,脚步顿住了,警惕的将镜头拉远;“又怎么了。”我的公主殿下。
“不管是陈默还是他父母。”
“你改口叫人倒是挺快。”
言下之意:
当初叫爸反倒不情不愿的。
纪念下意识道:“那爸爸得看看你当时做了什么吧。”
说完,两人皆是一愣。
被回避了许久的话题突然被拉到明面上,让一大一小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纪霆舟的突然沉默,让纪念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要是道歉,纪念又不能说没关系,苦是原主受的,她哪来的资格替人家原谅。
转念一想,纪霆舟甚至不是她灵魂意义上的爸爸。
明明以前接受良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这件事儿,会让她有些难过。
“周一回去,记得擦防晒。”
到底是纪霆舟,察觉到这样下去不行,主动转移了话题。
纪念立马反应过来:“好啊。”
“记得给我带礼物,不要厕所用品。”
然后两人结束了通讯。
虽然不知道父女俩的矛盾点在哪儿,但是魏杨也敏锐的察觉出气氛不对劲了。
“太阳快下山了,我们还去找老头吗。”
纪念一改刚才的不对劲,重新恢复了活力。
“找啊,走!”
纪念动作便快了些往下跑。
五分钟后。
“魏杨你看,这卖的是什么?”
傍晚的豫都村很热闹,店铺都开着门,人来人往的,纪念走着走着就跑到了专门卖特产的地方。
魏杨人高马大,看人眼神又凶,平常人看着不敢惹,甚至还主动给他让开路。
盯着周围看的魏杨听到小孩的声音,低头看过去,见纪念指着一坨黑乎乎,被密封在袋子里的东西。
老板娘笑嘻嘻的,新奇的盯着纪念的脸看,听见她的话,主动伸胳膊把那包东西拿过来给纪念:“曼儿,是要这个吗。”
“就剩这一包了,可好吃嘞,回家让你家大人给炸炸,香得很。”
纪念一听能吃,伸手要去拿。
结果旁边突然一道苍老的声音传过来:“等等。”
纪念一撇头,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头站在那儿。
不过感觉说老头有点太大了,虽然对方头发花白,但长相挺年轻,是个帅叔,就是太瘦了,关键他还高,腰有一些佝偻,看上去一阵风能吹走了似的。
“小孩,这包让给我,你去别家买去。”
纪念收回打量,眨了眨眼:“为什么。”
老爷子把那包东西往她跟前凑了一下,示意她看清楚。
纪念定睛一看,呦呵,
所谓油炸特别香,黑乎乎挤在一起的东西,是一只只弯曲着触手背部锃亮的——大黑虫子。
“你吃知了猴啊。”
以为小孩会被吓到,结果小孩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还咽了咽口水。
纪念:“也不是不行。”
被那密密麻麻的大虫子恶心的倒退一步的魏杨:“!!?”
no!!!
这让他哥知道了,不得拿钢刷给你刷嘴!?
老爷子无趣的撇撇嘴,以为这最后一包知了猴拿不到了。
陈小花没了,陈太太肯定不高兴,他都想好买包这个回去哄哄她了,她就爱吃这家店的,肉多还香。
结果最后一包让人捷足先登了。
刚要走,却见旁边的绿眼睛小孩将那包知了猴递了过来:“您拿着吧。”
陈老爷子一愣,对上了纪念的目光。
别说,这看着跟得禽流感的鸡拉出的绿粪一样颜色的眼珠子,现在看着还挺顺眼的。
老爷子心满意足的揣上最后一包知了猴走了。
魏杨出声道:“怎么就让给他了,这老头……”连句谢谢都不说。
纪念冲着他摊了摊手:“瘦的一咳嗽都能把自己虾线震断了的模样,让让他吧。”
还没走远听的一清二楚的陈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