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母妃在身后，殷鸣鸾显然底气更足了。
“喂，你要是敢不听我的，我就要告诉母妃，让母妃将你赶出学监。”殷鸣鸾威胁道。
殷鸣渊抬起头，视线遥遥与沈宝珠相对，心头一颤。
再看向殷鸣鸾时，轻轻点头，“好，我帮你捡。”
不知是母妃二字，还是赶出学堂威胁了殷鸣渊，总之他撩起了衣袍，一步一步踏入水池。
在他听话去捡九连环后，殷鸣鸾才露出笑来。
她转身拎着裙摆朝轿辇跑去，一点没有公主该有的娴静守礼，反而自由活泼的像林中的小鸟。
沈宝珠等着自己的小鸾鸟扑入自己的怀抱。
摸了摸殷鸣鸾有些热的脸颊，亲昵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热成这样还在外面贪玩，要不要和母妃一起回宫吃酥酪？”
“要的要的，母妃等等三皇兄，他在帮我捞我的九连环呢。”殷鸣鸾抱住沈宝珠的胳膊甜甜撒娇，头上的步摇随着晃悠的脑袋甩啊甩。
“又欺负他了？”
沈宝珠说这话时稀松平常，仿佛没什么不对的。
显然，她对女儿在外面欺负兄长并不是不知道。
她的女儿，别说欺负，就是真将那几个皇子怎么样了，那也有她这个母妃护着。
“阿鸾才没有欺负皇兄，是皇兄自愿帮阿鸾的，不信你问李嬷嬷，是不是啊？”
“是真的，三皇子性情温顺，自愿为公主分忧。”李嬷嬷自然顺着公主的话。
沈宝珠对这感情甚好狼狈为奸的主仆二人笑而不语。
没过一会儿，从池中出来的殷鸣渊手上拿着一枚九连环向轿辇走来。
他下半身衣袍被池水打湿颜色渐深，每走一步都有水滴落在地面，形成一道水痕。
“见过娘娘——”
他先是压抑着情绪向沈宝珠打了声招呼，在沈宝珠随意嗯了一声后，心中升腾起隐秘的欢喜。
他将手中的九连环捧给殷鸣鸾，温声道：
“皇妹，这是你弄丢的的九连环，我已经擦过了。”
殷鸣鸾接过九连环把玩，的确擦的干净，连一丝水珠也没有了。
她嬉笑着，将东西又放回殷鸣渊手中，“我突然想起库房里还有许多这东西，这个就送给皇兄了。”
说罢，轿辇被缓缓抬起，往未央宫的方向而去。
至于身后的殷鸣渊，握着那枚不要的九连环，静静望着那抹雍容华贵的背影渐渐远去。
*
很快，又到了围猎的季节。
沈宝珠早早就命尚衣监做好了一身红色飒爽的骑射服，还有一套同款式的小号衣裳。
数日后，旌旗飘扬，猎猎作响，殷启率领着众多百官大臣和精锐侍卫，浩浩荡荡地前往围猎场，马蹄声响彻云霄，尘土飞扬。
殷启携着沈宝珠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下面的官员臣子，照例说了些鼓舞之词，篝火在草地上高高架起，浓烟直入云霄。
随着殷启的挥手，一声号角嘹亮吹响，数匹骑着骏马的世家少年齐齐跃入林中。
沈宝珠跟殷启说了一声，随即翻身上马，马背上的女子一袭红衣骑装，光彩逼人，灿若春华，头上的金钗在阳光下闪着刺目的金光。
她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挥舞着马鞭，翩然的身姿宛若展翅欲飞的凤凰。
“母妃、母妃等等阿鸾——”殷鸣鸾骑着匹小马，焦急的追上母妃，母妃贪玩的时候根本顾不上她。
听到女儿的声音，沈宝珠才发觉自己好像忘下了什么。
她停下马，回头的一霎间美的惊心动魄。
“阿鸾快来。”
沈宝珠招了招手，暗地里无数道窥视的目光悄悄凝视在这位尊贵无比的皇贵妃身上。
这是他们启朝熠熠生辉的明珠！
殷鸣渊和殷鸣玉的视线亦在其中。
娘娘的容颜仿佛为天地偏爱，时间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雍容贵气却不失少女的娇艳明媚。
就算所有人明知这位皇贵妃的奢靡无度和性情跋扈，仍然会无数次因为这张脸而软下心肠。
文官们低下头，不再遮掩眼中的喜爱，将赞美的溢辞暗暗写在心上。
殷启望着妻女带着一队精锐往林中而去，收回了眷恋的视线，带着一众武官和精锐往另一边的深林方向方向离去。
殷鸣渊毫不犹豫，驾着骏马便追去了皇贵妃那边的林子。
大皇子殷鸣玉原地踌躇，马蹄不耐的扒拉着地上的尘土，最终往皇帝殷启的方向而去。
围猎场内，草木繁茂，兽物出没。
沈宝珠手持弓箭，一旦发现目标，便毫不犹豫地拉弓射箭。
“咻——”一支长箭射中了一只红着眼睛的小兔。
沈宝珠干净利落收起弓，立刻有侍卫上前将受惊的小兔捡走。
“母妃好厉害！阿鸾也要和母妃一样！”殷鸣鸾十分捧场的夸沈宝珠，眼睛亮亮的写满了崇拜，母妃是她心中最漂亮最无所不能的人。
每到一处，她都兴奋的举起她的小弓，然而没有一次射中过，反而惊的猎物逃入草丛中。
小公主原本高兴的脸很快垮了下来。
“母妃，阿鸾的手好疼啊。”殷鸣鸾鼓着小脸跟沈宝珠告状，举起被弓箭磨的红通痛的小手。
沈宝珠皱了皱眉，白嫩小手上的红痕有些刺眼，她侧身握住小马上殷鸣鸾的手，吹了吹，哄着女儿：“母妃陪阿鸾先回营帐休息吧，等回宫后一定给我的阿鸾请个最厉害的骑射师傅。”
殷鸣鸾不怎么想回去，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她喜欢和母妃一起狩猎玩闹。
忽然，她看见了跟在队伍后面沉默的殷鸣渊，拉了拉沈宝珠的衣袖，指着殷鸣渊的方向，“母妃，听说三皇兄的骑射课业完成的最好，就让三皇兄帮阿鸾打些猎物可好？”
沈宝珠顺着殷鸣鸾的话远远看了眼殷鸣渊，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尖，宠溺道：“就依你。”
“母妃最好啦！”
她牵着小马，朝远处的殷鸣渊挥了挥手，喊道：“三皇兄，你过来。”
殷鸣渊注意到娘娘看来的视线，心头一紧，默默将脊背挺的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