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点完墨业的储物戒指之后，夏历又开始清点枭妖的储物器。
灵石八十多万，没有丹药和法宝，也没有任何书籍，倒是各种灵矿和宝药成堆，当然还有各类兽皮兽骨。
只是其中最让夏历无言的……
还是一具腹部被刨开，身体早已经冰冷的灰白虎尸。
夏历记得狐族长说过，秋伏是自己破开她亡母的肚子降生的。
“秋伏，我有一样东西要交给你，不……是一种存在。”
夏历抬头看向秋伏，他觉得用一样东西来形容秋伏母亲的遗骸太不敬了。
“什么啊？你怎么忽然这么严肃？”
“你自己看吧。”
夏历将秋伏母亲的遗体取出，秋伏看到的瞬间眼神立即呆滞了下来，就愣在原地久久不动。
过了好一会……
她才走上前去温柔的抱住了自己母亲的遗体，将脸埋入毛发之中发出微弱的哭泣声。
枭居然还保留着秋伏母亲的遗体，当然这在夏历看来绝对不可能是枭妖好心，更大概率是还没找到用处，或者有什么别的用处。
但无论如何，遗体保留了下来，也算是让秋伏有了念想。
“看来你知道它是谁。”
秋伏降生之际是没有记忆的，当场就被狐族长救走了，但秋伏见到之后还是立即认了出来。
“即便……血已凉透，但血的联系不会错……”
“节哀。”
夏历走近秋伏，把手搭在了秋伏的肩膀上，妖有着野兽的形体，作风也有野兽的蛮性，但绝无野兽的愚昧无情。
许久之后……
秋伏才慢慢抬起头，眼睛都有些红肿了，她慢慢站起来看着眼前母亲的遗体，又迟疑了许久之后才开口……
“我暂时回不到妖族，也不能把母亲埋葬在人族，更不忍母亲的遗骸存放在冰冷的储物戒中……”
“夏历，把我母亲按照佛门的方式火化吧。”
秋伏做出了决定，人族和妖族皆是土葬，只不过人族会建墓，程序更复杂，有棺椁。
妖族则是直接整躯下葬，信奉天地自然的循环，有些部族甚至不葬，任凭其他未开智的小妖鸟虫吞噬。
“好。”
夏历点了点头，但并未立即动手，此时还应该再做点什么。
“秋伏，你暂时转过身去。”
“好。”
秋伏没有问夏历要做什么，她直接转身，因为她看到了夏历眼底里的那一丝温柔，夏历绝不会做对她母亲遗体不敬的行为。
而夏历所要做的也很简单。
入殓，仅是入殓而已。
在秋伏转过身后，夏历拔下了秋伏几根头发，随后用头发立即开始缝合秋伏母亲肚子上的伤口，再以灵气生水为其洗脱身上的干涸血污，用轻风梳理乱做一团的毛发。
夏历做的很用心，动作也很温柔，更是舍得用灵药去复原那生前的生机，遮盖灰暗的死气，在灵药的作用下哪怕只是片刻……
但也让秋伏母亲的毛发回到了生前的样子，威风凛凛光鲜亮丽。
修剪多余的毛发。
对身体的缺损处进行修补，将凹陷下去的地方用带着香味的灵草填充，让那干瘪的身躯重新变得丰满。
夏历做不到让秋伏的母亲起死回生，但可以让秋伏的母亲暂时回到曾经还活着时的样子。
正因为秋伏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所以夏历不希望秋伏回想起自己的母亲时，记忆中的母亲是如此凄惨的模样。
所谓入殓，其最大的意义便是让生者记得亡者昔日最美的样子。
亡者已逝，唯独遗留心间的回忆当为生命最美丽的姿态。
“好了。”
夏历让秋伏可以转过身了。
秋伏回过头一看，眼睛立即停留在她母亲遗体的身上再也无法挪开。
她的母亲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仿佛轻轻一唤便会苏醒，会对她打招呼，或许会温柔的叫她，也或许会用很威风的声音问她修炼得怎么样了。
灰白柔顺的毛发随风而动，无风的葫芦空间内吹拂起微风，风声更是组合成了一曲温柔的小调。
仿佛身处山丘田野之间晒着太阳午休，仿佛此刻仅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午后。
没有厮杀，没有征伐，没有仇恨，只有片刻的惬意慵懒。
秋伏泪流不止，原来自己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是这副模样吗？美丽，强大，威风凛凛。
眼前的母亲睡得无比安详，甚至让秋伏不敢靠近，生怕吵醒熟睡中的母亲。
她就这么紧盯着不动，仿佛要把这一幕彻底铭记。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秋伏才满意的露出了笑容，用带着泪光的眼睛看向夏历。
“送我母亲远行吧。”
她感觉已经没有遗憾了，夏历此刻虽金丹沉寂，但靠着灵枢之中储存的火力还是足够送秋伏母亲最后一程的。
美丽的苍蓝色火焰燃起，夏历特地调高了火焰的亮度，让秋伏别看得太清楚。
十多分钟之后……
火焰熄灭，夏历走近已成灰烬的那一圈草地，从灰烬之中捡起了一枚洁白的宝石。
那是夏历用念力压制骨灰而成。
“这是？佛门传说之中的舍利子？可我母亲她……”
“并非舍利子，而是身躯存在过的结晶，此物虽谈不上永恒，但千万年之后也是光彩依旧。”
夏历走上前去把宝石交给了秋伏，秋伏郑重的收下，她虽然对人族了解不多，但也从未听说过人族还有这种形式的葬礼。
但她会铭记一生，是夏历让她关于亡母的冰冷回忆变得温暖。
这是最贵重的礼物，能够温暖余生的回忆。
她的眼泪掉在宝石上，双手紧握住宝石，不知为何宝石忽然亮起一道强烈的光……
夏历都被闪得一时半会睁不开眼睛。
等到光芒消退，秋伏傻傻的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一头如雪一般的白色长发随风飘忽不定。
秋伏之前是灰发，灰色短发！
而她此刻那雪白长发的模样，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让夏历都看呆了。
“秋伏，你的头发……”
夏历喊秋伏，但秋伏却像是听不见一样，只是抬起头闭上了双眼。
“母亲，我宁可保留你最后存在的证明，但如果您是这样希望的……”
“我将作为最后的白虎，对一切破坏天地规律的恶妖发起无休止的追猎。”
话落，秋伏的气息变得不稳，无法保持人躯，只见一头通体洁白，身上有着金纹的白虎出现在夏历眼前。
炽白毛，盛金纹！
这正是古书之中所记载的，圣兽白虎的样貌。
夏历此刻明白了为何妖族非杀秋伏，为何枭会保留秋伏母亲的遗体，为何墨业也想要抓秋伏。
看来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这次更是歪打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