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 纽约 国安总局——
“陆组。回来了?任务圆满,不愧是咱们国安的双壁之一!”
陆仪姝路过其他科室,被不少基层文职拍马屁。
她一身衬衣西裤,没带腰封,反而披了件浅蓝的薄衫。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要理睬的意思。
双壁,指的是双鹰。她的代号是茶隼,而半年前从分局新调来的代号为猎鹰。
原本上面希望陆仪姝能改个名字,但当事人拒绝的彻底,扬言这绝对不可能,甚至为了证明自己再小型也是“猛禽”的标签,半年无休的接了十几个高危任务,硬生生的把“茶隼”这个名号打响到诸君皆惧。
于是乎,考虑到原代号具有的威慑力,上面也作罢了,给了她……半月的假期?
嗯,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干活的!
至于为什么不要求贺孟锦改呢?人家有钱而且……基于分局对他表层身份的伪装已经完成,不宜再度更换的现状。二人因这件事,还未见面就结下了梁子。
其实准确来说,是陆仪姝单方面的讨厌实力不明的“猎鹰”。
推开上级科室未关的门,陆仪姝愣了一瞬,又很快敛眸。“韦Sir,你找我?”
办公室里不止一人,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在窗边张望的那位陌生男子异常危险。
主位上的韦戎也是个Z国人,做国安二十多年才接受了升职,总说要不是因为身体素质衰退,还能再干几年行动组长。他微微颔首,示意陆仪姝进来说话。
陆仪姝也不跟他客气,当即入座,相中对方泡好的的凤凰单枞,直接从煮杯壶里掏了个茶杯给自己斟上。将紧随其后落座的那人忽略了个干净。
贺孟锦被她的举动逗笑。韦戎则习惯性的任由她“抢”自己的茶水,甚至颇为“助纣为虐”的将公道杯往前推了推,径自问道:“修整的如何?”
陆仪姝品着茶,轻轻点头,默认不错,心里正嫌弃着这茶不如沈宜陌的那些,身边人突然的介绍却是让她结结实实呛了一口。
韦戎也看向贺孟锦,一副带不动的苦涩样子,为他这间即将遭遇“拆迁”的办公室默哀三秒钟。“啧,嘴能不能别这么快?”
他扭头看着满脸都写着老娘不爽的陆仪姝,干笑两声。“嗯对,这位就是贺孟锦,贺组,也就是猎鹰。你们先认识……”
“不用,我见过陆组,才貌双全。很……可爱。”贺孟锦笑的没心没肺,只觉得对方这种要把自己大卸八块的眼神十分灵动,把韦戎惊的想把他拽去测视力。
说这样强大如斯的女人可爱?不是老弟,你确认自己没瞎吗?
“呵呵,从哪儿见过?”陆仪姝并不知道,面前这家伙就是那辆劳斯莱斯的车主,不然韦戎的办公室今天高低得拆了重建。“奖惩排行榜,还是优秀探员录啊?”
对方笑而不语,陆仪姝也懒得再理,只是转头去质问某位“识人不清”的老板。“韦Sir,你找人跟我撮搭档就算了,我俩有仇你不知道啊?”
“我跟陆组有仇吗?”贺孟锦接话很快,被陆仪姝自认凶狠的一瞪,“心满意足”的住口,只是嘴角快要翘到天上。
空留韦戎目瞪口呆,不是你小子眼神中的宠溺感到底是咋回事?他不断向贺孟锦投递眼神,却都被对方拒收,当即气笑。“嘿你小子……?”
控诉尚未说完,就看见陆仪姝充满危险意味的迷之微笑,嘴边的话被迫咽回去,韦戎直觉自己这领导做的真是憋屈!
苍天啊,你要不看一眼呢?他这领导被架在中间,两头得罪合理吗?
但也无奈,只得继续“劝谏”。再现郑王求请烛之武的历史名篇。
“……国安院里没人了?”陆仪姝当真不情愿。“你不怕我半路跟他掐起来?”
“双鹰齐飞,才是势在必得。”韦戎难得硬气,表示报告已经打上去了,没得商量。
贺孟锦也有样学样的“讨”了杯茶。“就怕双飞不成,要把代号改成鸳鸯……”
“呸!谁苦命?谁鸳鸯?你再多说一个字儿小心我削你!”果不其然,惹得陆仪姝炸毛,缓了许久才平复心情,扯到正事儿上。“任务书呢?”
韦戎依言递上,大致阐释:“Samuel,自诩上帝之人,是英国的地头蛇。前些时日聚众闹事,带人强闯国安分局,部分机密资料被窃……不光涉及你们二人,还有陆青竹与孟佳期。”
陆仪姝当即顿住了,猛地抬眸。“我爸妈他们……不是早功成身退的,去中东做战地记者了吗?为何分局还会留档?”
事关卧底人员安危,甚至囊括顶尖警探,这情节太严重了。
“你们所有在英国完成的行动都会被收录,这是各国答应不去限制我们行为的条件。等价的、应该的。”韦戎面前的茶汤色变浓,已然凉透。
他却一直不喝,没心情。“我们的人第一时间抓到了Samuel,但纸质资料不翼而飞。通过对他的审讯,已被转手到当地一位富商手中。”
“陈现,Z国人,逃窜至英国,在东南亚地区辗转,做倒卖生意。”韦戎看着面前二人,表情凝重万分。“三国围剿计划,我们已经筹备太久。甚至为防内部可能存在的蛀虫,孟锦到现在还顶着国安股东的身份。三国潜入位除你们两人已全部安插,开弓没有回头箭,不能在此时出岔子。”
没错,贺孟锦今日又是打着投资名义来的。国安院里虽都津津乐道着双鹰,但茶隼时常因故不归,猎鹰另有他人假冒,所以基层探员其实很少提起,总会忘记双壁存在。
可若是资料流出,贺孟锦借家族安排入局卧底的权衡之计将全数暴露,围剿计划功亏一篑,三国努力付诸东流。
“……我要你们,杀了他。”
不同于以往的轻松协商,韦戎给的是死命令。“两日后,下午的航班,票已买好。英国的这场生意,目标抽成,百分之百。”
“所以,我跑回来的目的是何?……以什么身份。”
“男女朋友。”
“……”
前后二十分钟,韦戎和陆仪姝笑呵呵的将贺孟锦送走,要他常来看看。
暗处的档案室,作为好不容易才混进打杂的唯一暗桩,王甫觉得眼熟。
“狄哥。贺家的产业真广泛。唐统的行事真迷惑。”
插不进暗梢就撺掇有钱公子哥当董事长?合着他说要从源头解决是认真的啊!
……
——英国 伦敦 宝格丽——
“两室户型还剩几间?”
贺孟锦拖着两人的行李箱,一个问题直接将负责接待的酒店经理惊的出面。
有钱,太特么有钱了!谁家酒店还住别墅级别的?
“谁要跟你住一间?”
“你是我老婆。不就是吵架?分几日房得了,分家我是万万不答应的。”
“……谁是你老婆?”陆仪姝并不想接受,但贺孟锦十分聪明的拿任务来压她,也便不好再当众发作。
她发狠似的将准备掏出来自费的黑金卡揣回包里,心中狂敲木鱼,不断劝说自己这样也挺好,省出的钱能再接济点国内那俩“有业游民”,但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的强调道:“女友而已。It's just that!”
贺孟锦敷衍的“嗯嗯”两声,拿了房卡、拖着箱子,转身就去电梯口,以致陆仪姝觉得自己被人当小孩了……哦不,是当小丑了还差不多!
捞了一把身边的行李箱,回神却发现正被对方拖着,而始作俑者笑容更大。
恶狠狠的磨了磨牙,陆仪姝抬脚跟上。
……
奔波一天的两人进了房间也没歇着,先将家伙什该检查的检查、该安装的安装。面对社会的酒店还算安全,在确认没有摄像头和监听器后,贺孟锦还以防万一的开了专用屏蔽器。
“陈现近期的动线有吗?”
忙完已是深夜,简单洗漱过的贺孟锦穿着浴袍从房间出来,就见换好睡衣的陆仪姝绑着干发帽,正叼着面包校对任务书,手边放了两个杯子和……一瓶刚开封的伏特加?
还是最高浓度的那种!
bushi大姐要不要这么难追啊?
“嗯?聋了?”陆仪姝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对方吱声,狐疑抬眸,含糊不清的出言,不满的意味十足。“我问你话呢?”
回过神来的贺孟锦无奈摇头,在她的单人沙发旁拽了个凳子坐下。“韦Sir说,要我们自求多……自力更生!”
“你少打岔,我跟他的时间比你长,韦戎这人想来憋不出好屁!”心知长官尿性的陆仪姝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一副已经料到的模样。“……那就先从银行查起,他的脏钱总要进口袋。你对外的身份不是富二代霸总吗?有投的银行没?调动起来啊。”
贺孟锦真想解释这不光是表象而是事实,却又怕把对方惹烦,话到嘴边及时止损,变成俩字:“当然。”
等了半天的陆仪姝当即黑脸。“哥们儿,你现在给我惜字如金上了昂?”
贺孟锦心道完蛋,直接弹射起身,接住对方砸向自己的全麦三明治。
新的,没开封。
而陆仪姝则叼着吐司片,漫不经心的继续低头苦啃……苦干!
天地良心,贺孟锦长的不错,全在陆仪姝这“颜狗”的点上,也确实符合小说中对霸道总裁的描绘。
让这样的帅哥饿着,她做不到。但毕竟“有仇”,于是当事人颇为掩耳盗铃的补充:“全麦的培根三明治要当天吃。这个,明天过期,适合喂狗。”
说罢心中烦闷的陆仪姝一把扯下干发帽。凌乱的湿发散开,人更美了,当事人更烦了。她只觉得碎发碍眼,于是单手绕后,抓住那几缕作乱的发梢,去擦。
视线不离档案,右手不离钢笔。
贺孟锦看她这副吃软不吃硬的别扭模样,心中发笑。
他道了谢,反手将三明治暂放在桌上,转身拿了吹风机出来。
于是专心致志的人被耳边突生的轰响成功吓得魂飞,下意识的“血脉觉醒”,出口就算一句“卧槽!你……”
然而“你”字还未说完,温热的风就吹起来。温度正好、风速正好。
陆仪姝左手的毛巾被巧妙抽走,贺孟锦站在她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捋着发丝,没有太多茧子。不像个探员、不像个卧底。
倒像是……以笔杆子做武器的学者。
她微微侧头,抬眸睨了眼自己这位没有边界感的新搭档。但想着这辈子能体验一把“昏君”的待遇貌似也算不错,索性回头继续工作,不再管他。
只是心里依旧不可避免的暗自嘀咕:“他和我……不,太难了。他跟沈宜陌打起来的话emmm……能赢吗?”
“嗯?”贺孟锦看出了对方的小心思,有种想要当场脱衣证明自己身材尚可的冲动。
他故意凑近陆仪姝的耳朵。“陆组,这样放松警惕,可是很危险的,容易死啊。”
“哦?”陆仪姝转头对上他的视线。
耳边湿热的吐息声实在令人无法忽视。太近了,也太逾矩了,竟让她无所适从。
沈宜陌说的没错,超出掌控的事情足以让上帝丢盔弃甲,何况是人?陆仪姝虽然没有那般事事评估的习惯,也会笑着打趣意外不可预测,她选随遇而安。
但这种感觉总是不好的,所以向来颜控的陆仪姝即使快要亲到贺孟锦脸上,内心也毫无波澜,全是不悦。
大写的不悦!
于是贺孟锦的追求行动,首战告败。
陆仪姝突然出手,贺孟锦来不及反应,只好松开手中的吹风机,对方稳稳接住,同时侧踢,他只得后撤躲避。
两人顿时拉开距离但……
贺孟锦那未系紧的浴袍腰带,开了?
当下,两人迅速转身。
“抱歉!”(“对不起。”)
吹风机还在嗡嗡的工作着,陆仪姝留下句“还是我自己吹”就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站在镜子前,拍着自己通红的脸无声尖叫。“太尴尬了,我要由E变I了。”
“太尴尬了,这下倒是真看见了。”贺孟锦重新系好衣带,望着对方紧闭的房门苦笑两声,认命的去收拾摆台上的东西。
将文件好,贺孟锦瞥见那瓶酒的度数。
96%?!
当事人轻笑着,将陆仪姝剩在杯中的那些倒进空杯,喝完。
有些冲,但甜味多,该是兑了不少果汁饮料,他竟觉的意外好喝。
可……终究还是太过烈了。
贺孟锦将两个杯子刷干净,放酒进展柜时却手一顿,随后放弃了收纳它的念头。
将这瓶“工业酒精”藏起来,他敲了敲陆仪姝的门,示意她的东西被放在了门口。
对方没理,该是睡了吧……
贺孟锦转身,也回了房间。
“晚安……尽管今晚,可能有些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