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妍很慢地点了下头,虽然她觉得有些怪,但小姑娘抱她抱得特别紧。
“妈妈,我很想你。”
一句话说得江妍鼻尖发酸,她抬起手一下一下抚着她背:“好孩子,妈妈也一直念叨你们呢。”
她拿出红包和小小的玉佩,塞进白萱萱手里:“这是妈妈和爸爸给你的,傅恒这孩子不细心,回家也少,妈妈知道你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你多理解他下,不要怪他。”
白萱萱看了男人一眼,很乖地说:“好的,妈妈,我没有怪他。”
怎么感觉全世界都被男人收买了,都是说他有多好,让她要多理解的。
她理解了,那谁来理解她呢。
江妍蹲下身去抱远远,远远抬头看他,脆生生地喊:“奶奶。”
江妍笑得合不拢嘴,直说萱萱把孩子教养得好,很乖,很有礼貌。
白萱萱跟在男人身后进了房间,才刚坐下,就听见了楼下推门的响动声。
江妍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咦,你不是回应城了吗?”
傅澈慢条斯理地脱鞋放东西,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淡:“是,有些事,就提前回来了。”
江妍好奇地问:“是什么事?是准备回首都发展了吗?”
傅澈扯了扯领口,脱下外套挽在臂弯上,声音有些漫不经心:“考虑一下。”
他眼睛随意地往上暼了眼,问身后的母亲:“回来了?”
江妍点头:“是呀,前两小时到的。”
她扯着傅澈袖子,压低声音说:“你弟眼光还不错,小姑娘乖得很,还特别漂亮。”
傅澈抿唇笑了下,眼镜上落了些光,衬得人多了分清冷:“是吗?”
声音很淡。
细看,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
傅恒在楼上也听见了他哥回来的声音。
站在楼上和他哥对视了一眼,他几乎能断定,傅澈也重生了。
那双带笑的眼睛,眼底是没有任何掩饰的挑衅和戏谑。
傅恒转头看向收拾衣服的女人:“老婆,刚路上你不是犯困来着,要不要先睡一觉?”
白萱萱停下手上的动作,努力压下心中的惧意,抬起头笑了笑:“不用了,妈煮饭辛苦,一起吃吧。”
她想了很久,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就是面对问题。
她不想再做那个被人推着走的自己了。
只是,下楼的时候,她仍是躲在傅恒身后,好像这样,她就可以变得更勇敢一点。
傅澈很轻地抬了抬下巴,视线很浅地拢着她。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微微垂眸笑了笑,看上去像是没有爪牙的小白兔。
清冷又温顺。
白萱萱从傅恒身后探出脑袋,和他打招呼:“大伯哥。”
声音带笑,还有点发抖。
细看,长长的睫毛都在微微颤动。
傅澈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出来的白光多了一丝暗色。
他走上前,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了上去,还解释了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听说女孩子喜欢手链,就随便挑了一条。”
他伸手的时候,袖子往上跑了些,露出一截紫红色的手串,手串中间的白珠子看着十分突兀。
很小,但是表面很光滑。
白萱萱视线落在上面一瞬,条件反射地蹙了蹙眉,她抿了下唇,还是强迫自己去接。
她从傅恒身后探出手,指尖还没碰到盒子,傅恒先接了去,他笑容很淡地说了声谢谢。
傅澈没看他,错开他的视线去看他背后的小人儿:“萱萱,你不打开来看看,看看,喜不喜欢?”
白萱萱看着熟悉的盒子,不用打开就知道是男人上一世给她买的那条手链。
她被男人盯得头皮发麻,忍不住缩了缩脑袋:“这看着也……太贵重了……”
傅澈掀唇笑了笑,背过身走进了房间:“没事,小钱罢了。”
声音很哑,像是柔软宣纸上的淡淡褶皱,恰到好处地勾起了女人的回忆。
白萱萱想到什么,闭上眼睛,紧了紧手指。
虽然男人会给她买很多东西,但那并不是她想要的。
每次,她都是强颜欢笑地去接受,然后,强迫自己去满足男人的各种要求。
她告诉自己:不要老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尝到一点点甜就马上变得柔软。
无数次的背叛自己,只会失去自己。
傅恒转头,看她表情怔怔的,心头拢着的愁绪被一瞬撕开,伤口的裂缝里血色喷涌。
他清楚地明白,很多地方,他都比不上他哥,他哥比他更懂得如何爱一个人,如何照顾好一个人。
萱萱会对着他笑。
对他,却总是噘着嘴,总是哼哼唧唧数落他这不好那不好。
他压下心头的闷痛,把盒子递给了女人:“想看看吗?”
白萱萱摇头:“不看了,麻烦你帮我收好,毕竟是别人的心意。”
傅澈的东西,她可不敢乱扔,她怕男人会突然咬她一口。
傅恒捏着盒子的指骨发白,到底很淡地嗯了一声,扔进了他房间抽屉的角落。
他回头:“等会吃完饭,我带你去国营商场逛逛。”
白萱萱摇头:“等会,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傅恒看了她一会,边点头,边从抽屉抽出一个信封:“这钱你拿着,想买什么买什么,以后我工资也全都给你。”
白萱萱打开信封点了点,有一千块钱。
她笑吟吟地塞进自己的盒子,反正傅恒是冤大头,他给的钱不要白不要。
饭桌上,傅澈直接坐在了白萱萱的对面。
他视线温柔,但黑沉的眸色,却像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
白萱萱很紧张,吃饭的时候还有些想吐,傅恒坐在她左边,用力握住了她的左手。
像是颠簸在海上的船只找到了停靠点,她的焦躁像是找到了爆发的地方,手指不自觉掐进男人掌心。
使了吃奶的劲。
傅恒侧眸,看她面色缓和了些,倒是勾唇笑了笑。
吃完饭,白萱萱和江妍说了声便出了门。
想到可以马上回到母亲身边,吃饭时候挤在胸口的窒闷,一下被回家的欣喜所取代。
走到大院门口,她一眼便暼见了槐树下的男人,是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