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站在山顶向四周望去,盎然山脉层峦叠峰,五月的晚风吹拂面庞,撩起耳边碎发轻扫面庞,有些许瘙痒。
向禾抬手将碎发撩在耳后,闭眼静静感受着一时的安宁闲暇。
她喜欢大山,大山给人一种清幽的宁静,置身山中与清风融为一体,感受着来自大自然的清朗,多么令人舒心的环境。
心无杂念,只在这一刻放下心中烦扰。
她闭眼时,嘴角带着浅浅笑意,贺岁安眼中的她如梦似幻,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化作唇边笑意诉说爱慕。
也不知从何时起,渐渐的就喜欢上了一个人,本只以为是好友,但久而久之,似乎感情变了味道,即便知道她最后还是要离开,就是止不住的喜欢涌动。
“想什么呢?”
声音突然打破沉寂,贺岁安两眼微怔,方才看出了神,竟没注意到她已经睁眼,一双闪烁星点的眸子正看着他。
眼睫一颤,愕然眨眼化开愣怔,笑道:“想你……”
两字让向禾一怔,看着他转脸仰头望天,“想你何时能离开这里,毕竟你原来的地方才是你的归宿。”
握伞的手紧了紧,她也跟着仰头望星空,“这可就难说了,我现在还没有任何头绪,只知道梦中有一座山林寺庙,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是哪里……”
那寺庙虚幻如雾,在她脑中始终拨不开迷雾,一层又一层。
“我给你看看。”
她自布包中拿出那张画纸,上面是她的记忆,画出来的与记忆的画面一模一样。
贺岁安伸手接过,藉着月光仔细端详。
“我问过刑寂和竹楠,他俩也没见过这个寺庙,黑鸦他们也没见过,可这寺庙模样却出现在我的记忆中,总觉得会有什么关联。”
“关联?”贺岁安微微蹙眉,“与你离开的关联?”
“嗯。”
虽说想法很奇怪,但她就是有这个感觉,这个寺庙就是她离开的关键。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她该去哪里找……
看她脸上突然出现些许落寞,贺岁安将画纸折叠起来,轻声宽慰道,
“既然记忆中有,想来很快就能找到,别太心急。”
“嗯……”向禾将画纸收好,缓缓蹲身抱着双膝,“要是能离开,我一定会安排好大家的后路,也算全了借用这个身体的责任。”
贺岁安不大喜欢她说这样的话,就算知道她是个外来的魂魄,但经过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他觉得这个身体和这个人,早已融合。
“若是那寺庙在远方,待京中事情了结,你便要四处云游吧?”
“可能吧,先查清楚国师的目的,不然我不安心。”
这个无虑国师始终是个炸弹,不先查清他的目的,向禾如何放心把大家留在京中。
“不想了,回去休息吧。”
向禾起身朝山下走去,贺岁安最后望了一眼夜空,转身跟上她。
——
——
一夜无梦,天未亮便醒了。
向禾一出房门,就看到贺岁安穿着官服坐在内院,灶房有些声响,火光映照出两道人影。
揉揉眼细看,原来是蒋心月和向惠英。
“你们也太早了吧……”
知道大家都会早起,贺岁安也要上早朝,但现在才寅时末……
蒋心月从灶房里探出头来,“先生这不是要上早朝嘛,我俩弄完早膳也要出门了。”
确实,朝食记也得早些准备食材。
天未亮,大家就在堂屋里点着蜡烛吃早饭。
“昨夜郡主一直没来消息,会不会是还未出宫?”
贺岁安用巾帕擦擦嘴角,“应该是,可能皇上病重,王爷可是皇上的皇叔,自然要留在宫中陪着。”
“那……”向禾看了一眼向惠英两人,“要不让竹楠去找世子?”
“不用,我一会儿进宫便与世子说就行。”
“那好。”
若是秦扶华无法出宫,那就没办法给她安排人过来守着,只能去找可以随时进出宫门的沈卓辞。
“我让十行安排了人过来,一会儿会有人护送两位出门。”
喝着粥的向惠英怔了怔,“不用了吧?这儿离云锦阁也不远。”
向禾伸手夹菜给她,“没事儿,就只是陪同你去,不会打扰到你的。”
“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你担心会麻烦到别人,但现在先顾一下我的担心。”
听她这么说,向惠英也不再拒绝。
吃过早饭他们都要出门去,留刑寂和竹楠在小院儿护着向禾。
镜花水月也紧跟向禾,生怕她丢下她俩。
“你们也不用跟这么紧吧?”
镜花伸手挽着她的手臂,“若是进宫去,请姑娘带上我俩吧,要是有个万一我们还能帮忙。”
“不怕被抓了去?”
水月在一旁笑道:“这事儿还不一定呢,而且我们只要回了镜中,那臭道士轻易奈何不了我们。”
“确实,你们最近修为提升了很多,但还是要小心提防,毕竟那龙光寺里,还有一个相凌。”
谁知道里头的人是不是个个都如相凌,万一被围攻就麻烦了。
不过现在还说不准会如何,兴许那个无虑只是单纯想让她进去,但防患于未然,早做打算总是好的。
“姑娘可得把家伙什都带上,那个逍遥不也在龙光寺吗?”
向禾微微点头,“该准备的都准备上吧,就看宫门守兵给不给带进去。”
皇宫森严,兵刃是不可能带进去的,铜钱剑不知能不能带。
向禾将布包里的东西全拿出来,竹楠准备了朱砂在旁,“姑娘,皇宫森严,只能你一人进宫,属下担心……”
“别担心,岁安在宫中,沈卓辞得知我进宫,应该也会进宫。”
话虽如此,但该担心的事情还是会担心。
更别说那皇宫算得上无虑的长居之所,谁知道他在里面做过什么。
见大家满面愁容,向禾沉心安抚,“别想了,我要画符,可不能分心。”
“是。”
小院儿中只有风声吹过,这天儿逐渐热起来,容易让人烦闷。
向禾却能静下心来,手上一笔成字,竹楠在旁边拿起吹干,再整齐放好。
如此反复着动作,也不知写了多少张。
手不觉酸楚,方放下毛笔,大门外便听到一些声响。
大家纷纷抬头看去,刑寂已经动身过去。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