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救场
梅菲斯特的指尖在法杖上轻轻摩挲,水晶表面倒映着陈被赤霄反噬的苍白面容。他忽然觉得这场对话像极了爱国者讲过的故事里,乌萨斯宫廷里那些虚与委蛇的晚宴——明明双方都攥着致命底牌,却偏要维持着虚伪的体面。
突然,他的腕表内嵌的微型震动器传来三长两短的频率,这是浮士德给出的可以全员撤离的信号。
";和你聊天很愉快,陈警官。";他突然抬高声调,白色短发被天台边缘灌入的夜风掀起,露出耳后暗红色的源石结晶,";希望我们不会有下次见面。";
梅菲斯特突然转身,法杖在空中划出荧紫轨迹。浮士德几乎在紫光闪现的瞬间就做出了反应。他反握弩身,用精钢锻造的箭尾在生锈的护栏上敲出三短两长的暗号。金属震颤声混入夜风,二十米外蛰伏的弩手们立即更换特制的烟雾弹箭簇。
当陈的龙尾扫开第一波烟雾时,六支弩箭已呈六芒星阵列钉入混凝土墙体。箭尾的延时引信亮起幽蓝微光,梅菲斯特在跃向通风口的刹那打了个响指,六团紫黑色烟雾如同活物般膨胀交融,转瞬吞没半个天台。
“咳……咳咳咳……咳咳……”
陈一边咳嗽,一边捂着口鼻。
她可不确定梅菲斯特那个家伙有没有在雾里下毒。
就在她准备挥剑斩开烟雾时,头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鸣声。整片烟雾被狂暴的热浪撕成碎絮,一个身影如炮弹一般,裹挟着滚须热浪、以一种仿佛要将整栋大楼砸塌的气势俯冲直下,造成的气流吹散了所有的烟雾。
那是一只有着蓝紫色长发的菲林。
罗德岛精英干员,煌。
";大猫!你踩碎了我的战术终端!";
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责备,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地上那已经碎裂的通讯器残骸。近卫局配发的加密通讯器之前战斗的时候掉了出来,没想到被煌从天而降的冲击直接踩成了碎片。
她低头看了一眼,发现通讯器的屏幕已经完全碎裂,内部的电路板暴露在外,还在冒着微弱的电火花。她皱了皱眉,心中暗自庆幸至少重要的数据已经提前上传到了近卫局的云端服务器。
陈抬脚踢开滚到面前的金属残骸,碎片在地上划出几道刺耳的声响。
";哎呀抱歉~";蓝紫色长发的菲林嬉笑着拔出武器,链锯的轰鸣声陡然提高八度。煌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俏皮,仿佛对眼前的局势毫不在意。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那些正缓缓逼近的牧群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她一出现,就被在场的牧群们视为了敌人。
陈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小心点,这些家伙没那么简单。";
她知道,眼前的敌人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整合运动成员,而是被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改造过的“牧群”。这些牧群不仅失去了痛觉,身体还被源石结晶所强化,普通的攻击对他们几乎无效。
煌的链锯在手中挥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她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冲入牧群之中。链锯的锯齿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试图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牧群拦腰截断。然而,当链锯的锯齿与牧群的身体接触时,煌的眉头却紧紧皱了起来。
“这些鬼东西……怎么这么硬?!”煌忍不住骂道。她的链锯在牧群的身体上划出刺眼的火花,但那些被源石结晶强化的躯体却只是微微凹陷,并未被彻底切断。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迅速调整姿势,反手将链锯刺入另一名牧群的腹部,但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牧群的身体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保护着,源石结晶在他们的皮肤下疯狂生长,形成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煌的链锯虽然锋利,但在面对这些被强化的敌人时,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煌的身影在牧群中穿梭,每一次挥舞都精准无比,仿佛在跳一场致命的舞蹈。她的动作迅捷而灵活,链锯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弧线,将牧群的攻势一一化解。然而,牧群的数量实在太多,它们的攻势如同潮水般涌来,煌的体力也在迅速消耗。
牧群本身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它们没有意识,绝大多数时间按照本能行动。真正使它们变得十分危险的,是梅菲斯特如臂指使的指挥。梅菲斯特的源石技艺能够远程遥控它们的行动,使它们成为战场上最可怕的杀戮机器。
然而,此时此刻的状况与以往大不相同!就在那滚滚浓烟升腾而起的瞬间,梅菲斯特、浮士德还有那些幻影弩手们犹如鬼魅一般,动作敏捷地越过了坚固的围栏,接着一个漂亮的翻身,毫不犹豫地从高耸的高台上纵身一跃而下。
而在下方,一群黑压压的牧群早已严阵以待,它们仿佛得到了某种神秘指令,迅速上前稳稳地接住了这些从天而降的身影。紧接着,他们便按照事先精心策划并反复演练过多遍的逃生路线,如一阵疾风般疾驰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意味着什么?很显然,原本掌控着牧群行动的指挥者们已然成功逃脱,那么这群失去了统一指挥的牧群此时就如同没头苍蝇一般,虽然数量众多,但只要具备一定的实力和应对策略,想要与之周旋也并非完全不可能之事。
只是……太慢了。
“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陈微微一怔,随即转过头去。果然,是默。他站在不远处,双手插在口袋里,仿佛刚刚从某个不经意的角落悄无声息地出现。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无奈。她明明一直保持着警惕,却完全没有察觉到默的靠近。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仿佛这样能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默的出现总是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他随时都能看穿她的心思。
“刚刚跟在煌的后面跳下来的。”默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那架直升机已经远去,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煌是直接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动作干脆利落,落地时激起了一阵尘土。而默……这家伙居然也是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可她完全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你……怎么做到的?”陈忍不住问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尽管她努力让自己显得冷静,但默的出现总是让她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人对未知的恐惧,是本能。
“无可奉告。”
这个刚刚从直升机上带着阿米娅跳下,在落地前用巽字诀掀起气流,从而没造成任何声响,并且下意识遮蔽了自己的气息,抹去了一切痕迹的家伙如此说道。
陈不由得叹了口气。默这家伙,总是这样神出鬼没,仿佛随时都能从任何地方冒出来。她回想起之前的一些经历,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陈当时心中一惊,但默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默这家伙,总是这样神出鬼没,仿佛随时都能从任何地方冒出来。
之前他因为担心阿米娅,偷偷跟在阿米娅身后时就是,陈就在他身边。
后来她被一个孩子发现时,默就在她身边,但是古怪的是,那个孩子一句话都没有提到默。
就好像……那里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团空气一样。
陈感觉,他的身手和技巧早已超越了常人的理解范围。甚至有时候连陈这样的人物都难以捕捉到他的踪迹。
默的存在就像是一道无形的影子,随时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却又让人无法捉摸。他的动作总是那么轻盈,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空气中,没有一丝声响。他的气息也总是那么微弱,仿佛随时都能融入周围的环境,让人无法察觉。
“你总是这样,神出鬼没的。”陈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疲惫。
“所以我总是把自己弄丢。”
默开了一个玩笑。
但是对于陈来说,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作为一个瞎子,默很少把自己弄丢,才是怪事。
“阿米娅呢?”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默。
“她没事。”默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在这儿呢,陈长官。”
阿米娅适时出现,站在两人身旁,给出了回应。
陈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转头看着正在和牧群们激战的煌,问道:“你们不去帮忙吗?”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战场上,煌的身影在牧群中穿梭,动作干脆利落,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强大的力量。
从刚刚开始,牧群们就不再对陈发动攻击了。陈猜是默做了什么手脚。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默的身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丝线索,但默的脸上依旧平静如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只见默静静地站立着,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微微仰起头,脸上流露出一种毫不在意的神情:“等煌什么时候撒欢撒够了再说吧。”
对于煌的实力,默不能说很了解,但是也是清楚一些。
作为罗德岛的精英干员,煌的战斗力和耐力在多次任务中都得到了充分的验证。
默之前在切尔诺伯格亲眼目睹过煌的战斗,她以一己之力抵挡了数十名整合运动的进攻,甚至在战斗结束后还能轻松地和其他干员开玩笑。
所以他知道,在煌的体力耗尽之前,牧群未必能给她带来什么威胁,最多就是有些狼狈而已。
阿米娅也点头表示同意。
对于煌这位精英干员的精力有多旺盛,没有人比她这个经常和她打交道的小卡特斯更有发言权。
陈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她虽然对罗德岛的实力有着一定的了解,但毕竟自己并非罗德岛的成员,过多地介入罗德岛的内部事务并不合适。
罗德岛的事情,她这个非罗德岛人士还是不要掺和太多为好。
陈的目光转向了战场,问道:“阿发怎么样了?”
“你说那个被你们送过来的感染者?他还好,急性矿石病发作处理得很及时,被我们的医疗部从死亡手中抢回了一条命,但是最多能活二十年。”
“二十年吗?那还好。”
陈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释然。
陈微微地叹了口气:“唉……”
那话语之中,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又似乎只是一声无奈的叹息。然而,就在这声轻叹之后,人们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所夹杂着的那一丝丝释然之意。
尽管阿发的生命因为某些不可抗拒的因素而被无情地缩短了,但好在命运终究还是对他网开一面——至少,此时此刻,他仍然顽强地存活着。对于目睹了一切的她来说,这无疑已经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毕竟,相较于彻底失去这个曾经鲜活存在于世间的生命,能够看到他继续与大家一同呼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哪怕只是短暂的时光,也足以让人感到些许欣慰和宽慰。
“他的矿石病情况如何?”
默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矿石病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但毕竟已经到了晚期,医疗部也只能尽量延缓病情的发展。不过,阿发的心态还不错,他说能再活二十年已经很满足了。”
陈点了点头,完全没有询问一下他是怎么得知这一点的想法。
她和罗德岛的交集不深,但是从这短暂的交集中就已经清楚,罗德岛的秘密不在少数。
她一丁点儿探究的想法都没有。
就在这时,煌的声音从战场上传了过来:“喂喂喂,你们几个!还要聊多久啊?我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