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失败的拔刀
看着面前依然在和他们对抗的陈,梅菲斯特的思绪却早已飘远。
他想要的,一直都不是陈的性命。
作为整合运动的指挥官,梅菲斯特深知陈的身份和背景。
在黑蛇身边以亲信的身份活动时,他曾从黑蛇口中套出过许多情报,其中就包括陈的身份——魏彦吾的亲外甥女,未来龙门最有可能的继承人。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梅菲斯特忌惮的。最可怕的,其实是魏彦吾本人,或者说,是前炎国皇子炎武。
魏彦吾的背景和实力深不可测,若陈真的死在这里,难保这位曾经的大炎皇子不会突然发疯,跑到大炎首都求援。
到那时,整合运动要面对的,恐怕就不仅仅是龙门的近卫局了,而是至少三位数的大炎禁军。
整合运动虽然成功攻陷了切尔诺伯格,但梅菲斯特并没有天真到认为他们真的有能力和一个国家的真正顶尖军事力量叫板。
当初乌萨斯内卫突袭他们的场景历历在目,“四个内卫可以席卷一个聚落”绝不是空谈。
梅菲斯特深知,整合运动的实力远不足以与炎国这样的庞然大物对抗。
梅菲斯特的目光落在陈身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和试探。他轻声说道:“长官,我知道你是什么。我的源石技艺只对感染者有效果。”
陈冷冷地回应:“我不在乎。”
梅菲斯特的笑容更加深邃,仿佛在欣赏陈的倔强和固执。他继续说道:“你知道你只会成为他们的棋子,然后被他们随手丢弃吗?”
陈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毫不退让地回应:“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梅菲斯特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怜悯和挑衅:“我们会给你机会,龙门却不会。”
与此同时,从耳麦中传来的近卫局成员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背景中夹杂着爆炸声和金属碰撞的刺耳声响。
近卫局成员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和焦虑:“陈长官,我们可能要被迫向下转移了!敌人的攻势太猛烈了!”
陈的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嘁,一旦我想要移动,弩弹就会从四面八方射来,敌人的狙击手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赤霄的刀柄,指尖感受到刀鞘上冰冷的触感。赤霄的剑身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她的战意,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出鞘的最佳时机。
而且……她不觉得自己有能力让它再一次出鞘。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几种可能的应对策略,但时间紧迫,敌人的攻势如潮水般涌来,近卫局的防线已经岌岌可危。陈的目光扫过四周,心中暗自计算着每一步的移动和反击的可能性。
她清楚,自己必须在一瞬间里分出胜负,否则局势将彻底失控。
【半寸出鞘仅仅只能清扫狙击手的攻击,但再这样消耗下去,我迟早气短力尽。】
陈的心中闪过一丝焦虑,但她的表情依旧冷静如冰。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轻轻触碰着赤霄的剑柄,感受着那股隐藏在剑身中的力量。
【我必须在一瞬间里分出胜负......!】
陈的心中下定决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默默地将手伸向赤霄的剑柄,握住了它。剑柄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的心神稍稍安定,仿佛这把剑在无声地支持着她。
陈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直视着梅菲斯特,声音低沉而冰冷:“无论你还想说些什么,我都没时间再听下去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仿佛在宣告这场对话的终结。
梅菲斯特依旧站在原地,手中的法杖轻轻摇晃,杖头的宝石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但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凝重。
浮士德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陈周身逐渐凝聚的猩红色光晕,呼吸几乎停滞。
";梅菲斯特。";他喉结滚动,声音通过骨传导通讯器直接传入对方耳中,";红色在她身边凝聚,这是施术的前兆。";
浮士德的声音愈发急促:";现在射击她,她必须中断施术,或者,她会在爆炸中死去。";
但白发少年只是轻笑着转动法杖,杖身雕刻的纹路在月光下泛起磷火般的幽绿:";可这难道不是挫去她锐气的最好机会吗?”
";我们会错失良机。";
浮士德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他看见陈的身上已经蒙上血雾般的红光,赤霄剑鞘正在高频震动,仿佛有熔岩在龙纹浮雕下奔涌。
梅菲斯特直视着陈,神色复杂:“但是如果真这么干了的话,整合运动……说不定就真完了,而且塔露拉姐姐她……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梅菲斯特 :“而且,战略的目标比战术更重要,浮士德。”
梅菲斯特深知,龙门虽然强大,但它并不是最令他感到恐惧和棘手的存在。真正潜藏在暗处、犹如毒蛇一般阴险狡诈且致命的敌人,其实是那条被其老师称之为“阴暗的爬虫”的黑蛇。
这条神秘而又可怕的黑蛇,仿佛一直隐藏于阴影之中,伺机而动。没有人能够确切地知晓它的行踪与目的,更难以预测它何时会突然发动致命一击。每当想起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手,梅菲斯特的心头便不禁涌起一阵寒意。
与龙门那种明面上的力量相比,黑蛇所展现出的威胁更为隐蔽和深沉。它就像是一个无形的幽灵,悄然渗透进每一个角落,让人防不胜防。而且,从过往的种种迹象来看,这只黑蛇绝非等闲之辈,其所拥有的智慧和手段绝对不容小觑。
面对如此凶险的敌人,梅菲斯特明白自己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觉,稍有不慎,便可能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是至少在它完全掌控塔露拉的身体之前,它还成不了气候。
这次龙门一役,黑蛇手上战力大损,正是斩首的好时机。
他不清楚如何才能除掉它,但是有人清楚。
而在黑蛇完蛋之前,陈不能死。
浮士德缓缓地闭上了他那疲惫而深邃的双眼,仿佛要将这世间的喧嚣与纷扰都隔绝在外。他的嘴唇紧闭着,再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就像是一座沉默的雕像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梅菲斯特四处张望了一下,用玩笑一样的语气说道:“看样子,最差的可能性没出现,咱们捡回了一条命。”
浮士德点头,听懂了梅菲斯特话语中的言外之意,并在一分钟内通过隐蔽的手势,给幻影弩手们下达了“准备撤退”的指令。
这场扣人心弦、波澜壮阔的大戏终于还是以最为常见和普通的方式落下了帷幕,就如同那夕阳西下一般,虽美却终究无法避免消逝的命运。舞台之上的演员们,此刻到了他们谢幕离场的时候。
对于这样的结果,梅菲斯特并未感到丝毫意外。毕竟,龙门这座城市的特殊部队可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他们身经百战、训练有素,每一个成员都有着非凡的实力和敏锐的洞察力。然而,如果真能将这支精锐之师成功引诱出来,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会命丧黄泉,无一能够幸免。
不仅如此,经过一番观察和分析后,梅菲斯特还发现龙门近卫局此次集结而来的兵力数量,与他之前所预想的相差甚远。这一情况让他原本的计划出现了一些变数,但好在他向来足智多谋,随机应变的能力也是极强的。
正当梅菲斯特已然开始思索如何安全撤退之时,陈动了起来!
“赤霄——”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她的手指紧紧握住剑柄,感受着那股隐藏在剑身中的狂暴力量。她的龙尾在身后轻轻摆动,鳞片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为她助威。
“——拔刀!”
陈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的手臂猛然发力,赤霄的剑身开始缓缓出鞘。剑刃与剑鞘摩擦发出的金属声刺耳而尖锐,仿佛在撕裂空气。赤红色的光芒从剑鞘中迸发出来,如同熔岩般炽热,瞬间照亮了整个天台。
梅菲斯特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他迅速后退几步,声音中却不带着一丝慌乱:“所有护卫,并行!挡住她!”
牧群们仿佛接到了某种指令,立刻朝着陈的方向涌去。他们的动作虽然僵硬,但速度却快得惊人,仿佛一群不知疲倦的机器。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猩红的光芒,源石结晶在他们的体内疯狂生长,仿佛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陈的眉头紧锁,赤霄的剑身已经出鞘过半,但她却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阻力。剑柄上传来的力量仿佛在抗拒她的掌控,那股狂暴的能量正在她的体内肆虐。她的手臂开始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呃......!”陈咬紧牙关,发出一声低吼。她的手指几乎要掐进剑柄,但赤霄的力量却越来越难以控制。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传来嗡嗡的轰鸣声,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不,不行!赤霄失控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
陈的心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感觉到赤霄的力量正在反噬她的身体,那股狂暴的能量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与那股力量抗争。
浮士德站在远处的高台上,手中的弩箭已经上弦。他的目光冷峻而专注,紧紧盯着陈的一举一动。他的手指轻轻扣在扳机上,随时准备射出致命的一击。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通过耳麦传向梅菲斯特:“法术凝滞了。她没能成功施术。”
“浮士德,现在。”
浮士德立马会意:“命令,射击。”
浮士德没有犹豫,他的手指轻轻扣动扳机,弩箭破空而出,直指陈的胸口。数发弩箭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幽蓝的轨迹,仿佛死神的镰刀,直取陈的性命。
“可恶......散出!”
陈低吼一声,赤霄的剑身猛然一震,一股狂暴的能量从剑身中迸发出来。赤红色的光芒如同冲击波般向四周扩散,瞬间将所有的弩箭一扫而空。
三名冲在最前面的牧群被这股能量击中,身体瞬间僵直,赤霄的能量在他们的体内疯狂扩张,最终将他们彻底吞噬。
梅菲斯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赞叹:“真是把强大的武器。”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被赤霄能量击中的牧群,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笑意:“仅仅是溢散的法术,竟然能把所有箭矢弩弹一扫而空,甚至还剥夺了三个护卫的行动能力。”
梅菲斯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带着一丝挑衅:“但你也被冲击击中了吧?”
陈的身体微微摇晃,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赤霄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反噬也同样可怕。她的手臂微微颤抖,指尖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她的皮肤。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传来嗡嗡的轰鸣声,仿佛有无数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但是很快,在她体内蔓延到全身的光点的作用下,赤霄的反噬很快就过去了。
梅菲斯特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缓缓说道:“就如同领袖所说的那样啊。”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人,接着又开口道:“长官,您并非不想取我性命,而是根本无法拔出那把剑呐!”
听到这话,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吼道:“你再给我说一遍,究竟是谁,说了些什么?”
梅菲斯特却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回答道:“您当然清楚那个名字,陈长官。至于这把剑嘛,正如您之前所言,它本就不是为了对付我而存在的。可惜呀,您一时冲动,竟然损坏了它原本的运作方式。”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倘若我们能够抓住您毫无防备的那一刻,恐怕此刻您早已化作一滩齑粉了。要知道,她可是对您的弱点了如指掌呢。”
面对梅菲斯特的这番说辞,陈冷哼一声,不屑地骂道:“少在这里花言巧语!”
然而,梅菲斯特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