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说是大才子呢,学什么都天赋惊人。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就彻底反客为主,扶着崔琢后脑,占据主权了。
袁慎刚才也琢磨出意思来了,人非但不觉得自己有问题,没有一点悔改之意不说,反而怀疑他心意动摇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
崔琢被吻的迷迷糊糊,喘不上气,末了还被泄愤似的,在唇侧咬了一口。
压下自己莫名其妙腾起的胜负欲,崔琢一边缓神一边决定,回去找两本书研习一下。
她还没在新东西上输给谁过,要不是今天时候不对,她非得再按着他来一回。
没错,瞧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崔琢没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准备了这些天的大戏,万不能耽误了。
*
“儿啊,你是我的儿子。你和你阿母回来以后,不愿亲近为父,为父叫你回家你也不肯,这都城上下,都责怪你不孝啊。”
凌益面容恳切,像在看不懂事的孩童,
“但是为父不这么认为。你从小性格倔强,少言寡语,唉,也不知道随了谁。
但是父子之间,那有那么多隔夜仇,儿啊,我想你不会真的想杀了阿父吧?”
凌不疑扯开嘴角,笑容讥讽。
阿狸和阿狰性格迥异,凌益到底是丝毫没有关心过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以为霍君华没有告诉过自己内情,可以被他蒙骗下去。
见凌不疑丝毫不为所动,凌益也不再作态,缓缓起身。
“儿啊,为父活了大半辈子,难道不懂,给自己留条后路吗?”
“锵——”
剑与剑鞘发出一声长长的金属鸣颤声,他拔出了身侧的长剑,有几分感慨的说道,
“你若像阿父一样,经历过那些重重鏖战,你就不会这么轻敌了。”
“唰——”
院外的府兵也齐喝一声,拔剑出鞘。
“此刻,你不想与为父说明白吗?”
被寒光凛凛包围,丝毫没有惧色,凌不疑只道,
“九泉之下,霍氏族人,自会跟你,
说 明 白。”
*
最理想的结果,当然是天色一亮,城阳侯府血流满地,尸体纵横,消息很快传的人尽皆知,然后文帝召众臣商议等等。
不过实际情况,显然多了很多变故。
崔琢看着远处亮起的火光,听着隐隐传来的人行马蹄声,表情有些不虞。
凌不疑怎么搞的,拿着假虎符,还安排不妥当,这些人马的方向明显是城阳侯府。
她调转马头,“走小道,速行!”
……
城阳侯府几十步外,鹿角拒马围住入口,十来个卫兵正持火把守立。
崔琢带人刚靠近,为首的小兵就上前止住,
“奉太子虎符令,前方城阳侯府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
崔琢眼神一凛,反客为主,“大胆!太子殿下围城阳侯府做什么!我看你们是假传旨意,意图不轨!”
对面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我等确实见了虎符,受调来此,并不知其中缘由,还请崔将军莫要为难。”
丧天良的东西,舍不得自己黑甲卫受牵连,就让下面的小兵顶罪。
崔琢不想和这些人真刀真枪的打起来,毕竟他们也无辜,于是她道,
“你们是听令行事,可现在指令真假不明,我也不与你们为难,只我一人进去,看看情况。”
见他们互相对视,有些犹豫,崔琢又补充,
“若真有什么,你们就算将功补过,若一切正常,那罪也在我。”
几人不再迟疑,侧身让开位置。
崔琢压低声音,给旁边的云逸道,“等会再来了人,你也拖住,等我出来再说。”
她一扬缰绳,驾着乌夜靠近紧闭的府门。
*
里面倒和预料的一样,一片死寂,穿过了几重门,也没看见一个人影。
不过走到正厅外面,崔琢倒放心了。
门窗映出里面的灯火通明,还照亮了上面大片大片绽开的血花。
没有人影晃动,说明已经死完了。
崔琢表示很满意。
厅内正是尸首满地,血流成河。
凌不疑拿刀抵住凌益的脖子,下压切开的同时,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名。
“我叫,霍 无 伤。”
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亲手害死,眼看着族人尽灭,然后被人割开喉咙,血液上涌,窒息而死。
还是轻了。
凌不疑提着刀,静立在他的尸体前。
“吱呀——”
大门被推开。
凌不疑回头,正对上诧异挑眉的崔琢。
“你竟然还没死。”
她语气略有些古怪,“不过我来的倒是刚刚好。”
阿起阿飞早脱力倒在尸体推里,此时有些停滞的脑子还在反应,什么叫刚刚好……
崔琢随意的踏上尸体向内,如履平地,语气轻松的像闲谈,
“怎么都是男的,女眷和孩子呢?”
凌不疑缓慢的转身,“在后室,我杀过了。”
崔琢点头,轻巧的挑起一把带血的长剑,“杀的好,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凌不疑手中的剑拖在地上,早已经卸了力。
他有所预感,但是不打算抵抗,也无力再抵抗。
果不其然。
崔琢举起剑,剑尖转向了他。
她一步一步走近,手上稳稳当当,连晃动都没有。
阿起阿飞觉察出情况不对,挣扎着想起身,可早已筋疲力竭。
剑尖抵上胸口,隔着衣料,隐隐感受到一点尖锐。
凌不疑抬眼看着她。
崔琢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冰冷又淡然,
“我不打算乘人之危的,但是谁让你没死呢。”
衣料被一层层刺破。
“你还记得冯翊郡那一战吗。
白羽军损失了两千兄弟,他们也像你今日一样,敌众我寡,力竭而亡……”
她声音平稳,“还有何勇何将军,你们怕是早都忘了他,他就在城下的乱兵之中啊。
敌人望都望不到头,等人退了,连块尸骨都找不到……”
剑刺入皮肉,力道很大,逼得凌不疑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为了保证判处雍王父子死刑,知情不报,眼睁睁看着何氏上下羊入虎口,有去无回……若不是我临时起意前去,你猜那近百口人,能活几个?”
*
一个人都不是他杀的。
可他们本来不用死。
可他们不该死在那里。
崔琢眼尾微微泛红,眼中是一点水光,
“他们该死在对外敌的战场上,该马革裹尸葬在西北,而不是那样屈辱的死去!”
她手下用力,剑再次没入几寸。
“你报仇报的很干净,倒卖军械的雍王,拖延救援的越侯,趁机上位的彭坤,还有当时在城内的凌益。”
崔琢眨了下眼,有些无辜的笑道,
“所以我也不算冤枉了你,毕竟肖家也全死了,只剩下你。”
刀锋刺破血肉,发出一点闷响。
剑已经穿透。
崔琢若有所思,
“还忘了一点,你几次险些害得太子殿下储位不稳,不忠不义。”
她手下毫不留情的转动半圈,
“好吧,实际上是因为……”
血顺着剑锋淅淅沥沥的流下,几滴落在了崔琢靴尖。
“我看你不爽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