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刚到区里,雷司令打电话了。
沈在心一看他打的电话就知道怎么回事儿。
昨天自己让雷司令去找夏总,估计雷司令已经知道夏总出事儿了,这会儿问自己,他还去不去找。
沈在心让姜惟先上去一下,自己在下面接了雷司令的电话。
雷司令倒不是现在才去夏总办公室找夏总,他人在医院,是带了营养品到心相融医院去看望夏总。
雷司令给沈在心打电话,是夏总见到他,让他大促上找沈在心,听沈在心的安排。
现在他们还没弄明白夏总为啥挨这一枪,连夏总自己都不知道,想来想去,往竞争对手身上怀疑了。
雷司令问:“该不是惠好那边的人干的吧?竞争不过我们,现在新店要开业,都开始打我们黑枪了?”
确实不是惠好。
但你说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吗?
也未必。
他们接受尤青山的投资了,而且惠好2店那边显然是尤青山的人在操盘,这种大手笔促销,一看就是浒市那边过来的人和单位操办的。
有些地方性商场,你让他请明星,他都未必有明星经纪人的电话。
沈在心不免有迁怒之想,直接说:“你等着,我这边还有点事儿,忙完我去找你,是不是我不知道,我管是不是呢,我们商量一下,总要有个口子,怎么报这两枪之仇。”
上去到鲁书记那儿。
鲁书记跟姜惟聊了一会儿,姜惟是一见面就跟他诉苦,讲自家企业的各种难处。
鲁书记不免陪着叹气。
沈在心气势汹汹上来,想也不想就先找自己老婆开刀:“心一,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人家说得好,命苦不能怨政府。你以为你讲了有用吗?知道没用,讲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他把人冲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调转枪口,他就开炮了:“鲁书记,你只要3500万给血站和汉王酒店前面那20亩广场,我就把话放在这儿,干不出来个三甲医院,这些土地你收走,我原样奉还。你们知道不知道,正儿八经投资一家三甲医院,弄不好你十几亿下不来,我占便宜了还是我吃亏了,都是要还你一家三甲医院。”
鲁书记脸色一变:“不可能吧?”
沈在心说:“现在你有两家像样的医院。我们小,是民营的,区医院大,公立的,但你要可着区医院押宝,就怕你押错。我给你说鲁书记,我也是从区医院出来的,刘院长我也认识,现在还经常打打电话,一起吃饭。他牛皮都已经给我吹出来了,说区里许他了多少钱,让他干出来一个三甲医院。同样是两家医院,这不是一个亲生的,亲生的天天给爹娘要饭,一个是后娘养的,不给我们资源,还从我们手里抠钱。我现在干个医院,鲁书记你算一算,我扎了多少本钱了?心相融别看那么小,5200万买来的,然后到处买设备,上设备,到处聘医生,打听到人家医院要倒闭,二话不说,我跟何院长我们两个马上开车过去,守在门口,要买人家二手医疗器械,要聘人家解散的医生,挥一挥手喊着跟我走,这投入加起来,到现在为止,有没有一个亿?汉王酒店,我拿下来,4800万还有200万医药费,等于给出去5000万,如假包换吧?现在血站闲着,汉王广场加上,又一个3500万,前前后后,我至少投入了1亿8500万,别管我是自己的钱,还是融资的钱,我投了这么多,接下来,我添不添设备,我盖不盖楼?我要不要聘更多的专家和医生?刘院长想干三甲医院了,他来区里闹,他去卫生部门闹,他去市里闹,我找谁闹去?谁给我一分钱?他是亲娘养的,我是后娘养的,就是这后娘养的,你还得给后娘老子挣钱。”
鲁书记说:“在心,你别这样,你激动什么呀你,我没说不给你,主要是……”
沈在心说:“主要是什么呢?现在汉王酒店拿下来之后,血站和一个破广场,我可以要可不要,前面给你打电话,我给你说了,我本来心理价位就是2000万以下,你说3500万你才给过会。我想呀,这个面子我要给,3500万就3500万,但我有股东呀,我二股东投钱进来,人家是等着分钱的人,一错就是1500万以上,我给不给人家个交代,我要那个破广场,我不是象征性的吗?我不是找个理由搪塞二股东的吗?现在投入已经快2亿了,等我再起楼再买设备,去发展壮大,真到要开发到广场那二十亩地的程度,时间上三年五载都未可知吧,规模上,我到时候起码接近三甲医院了吧,鲁书记,你说我再讨价还价,是不是象征性地占了个小便宜?你这后娘,总不能天天嫌弃我工资没有全数上交吧?”
鲁书记说:“我的意思是,那20亩对你没什么用,你非要它干什么呢?”
沈在心说:“那我就买不了,我现在我开董事会,要付这5200万,都是在给股东们说,我是占了便宜的,因为占了便宜,我们才提前付钱,否则的话,股东们都是傻子吗?不闹吗?鲁书记你满世界打听、打听,有任何一家企业,债务不到期,提前一把给清的不?前面跟三医院重组呢,我因为点小问题,给你们送进去了,你们讲情面了没?不但不讲情面,他们还欺负我老婆,刚刚到手三医院,市里就跟在屁股后面要兑现两年后的承诺,逼着我再卖了,结果生意做下来,我倒亏钱。”
把鲁书记都气笑了。
鲁书记没好气地说:“那不是你自己挣的?你也全世界打听、打听,有一家医院的院长,带着全院的医生、护士,去外地公安机关抢他前妻回来的没有?说是判你6个月拘役,都是轻判的,你都冲击立法机关了,不是我们当地政府给你讲情,你能只进去6个月,你妥妥的三年。就说这6个月,你进去多久?当然了,你都进去了,老板进去,医院垮了怎么办?市里当然慌了,连我都慌了,你要这么说,我就要说道了,不能遵纪守法,谁也帮不了你,你现在都有案底了你知道不?”
沈在心说:“你要论这事儿,我们就论下去,如果是我做错了,连续两次针对我前妻的暗杀,它怎么就发生了?这是受大杖则走的孝子行径,就成我不遵纪守法了,你们现在给我一个交代,你们,还有通城那边的政府,给我一个交代,如果我不把我前妻抢回来,现在是什么结果,一尸两命了呀。没有这两次谋杀,我认了,出了两次事儿了,你们现在还给我说,我不够遵纪守法了?我今天出门,我爸还在叮嘱我,说鲁书记给你脸,你不能不要脸,他有什么事儿要你办,你不能不办,我们要识抬举,我们这样的老百姓,你到哪找呀,就跟我们针头线脑地论……”
鲁书记愣了一下。
他没反驳,问沈在心:“你确定这两者有关系?”
沈在心说:“我同学谢超在刑警队,正好负责我这个案子,打我一枪的人已经抓了,你们自己审去好了。按说这个事情,跟我买地是两码事,但也是一码事,为什么呢?如果我没进去,三医院在我手里,我地方不够了,我就搬迁到三医院了,那边地方打,我就不用再买地。”
他给姜惟招手说:“心一,你往那一坐,硌屁股不,走,我们走,多说的功夫都没有,还给我在那儿扯拽。好像我没了血站,我活不下去一样。有汉王那边足够了,让他们少从我们身上剜肉,去养亲儿子那颗脓疮。”
姜惟怀疑他是激将,本来想居中说和,但他演得太好了,所以一时不敢劝,就真站了起来,打算跟他一走呢。
场面极其难堪,甚至秘书也在,心弦都拉了起来,生怕两边搂不住火,当场互骂。
还是鲁书记修养好。
鲁书记声音低下来,姿态也放低了,无奈说:“区里经研究决定,已经答应你的价码啦,你这是要干什么呀?我让你回来,不就是这个事儿尘埃落定了,才喊你回来的吗,你着什么急呀?”
沈在心说:“我着急,我当然着急,我跟友谊商场的夏总,我们在楼下一人被打一枪,鬼门关上走一回,我什么都想清楚了。你研究决定了你不告诉我,你喊我来,你还要给我谈,你就是心里价位已经有了,然后吊着我,能从我这儿再敲诈多少就是多少,我不吃你那一套,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我再给你多谈一句,我嫌多。”
鲁书记问姜惟:“他吃枪药了吗?”
姜惟连忙说:“鲁书记你别生气,我回去说他,他心情不好,你在这儿忙,我回去劝他去啊?”
鲁书记说:“不许走。签合同你不签了吗?”
沈在心掏手机出来,看看时间,缓和下来,但口气依旧很硬:“我只给20分钟时间,昨天夏总被打一枪,人在医院躺着呢。我刚才在楼下,上楼晚,就是接到他们的电话,夏总他们说商场发生枪击事件,影响难以消除,她人在医院,让我去给她想办法去……”
鲁书记问:“那你什么意思嘛?她赖给你,你赖给我?20分钟签合同,签完你就走,然后你去友谊商场,你去给他们消除影响去?”
他也缓和说:“签合同没问题,你得了解我们内部的程序,商务部门,规划部门,卫生部门,国资部门不到场,我一个书记,负责全面工作的,我让人拿一份合同,我给你签订完让你走了……”
沈在心一挥手:“那你们内部的事儿,我在这儿陪着你们走官僚程序呢?”
鲁书记用力地点了几下他。
他也火了,但冲沈在心发不成,直接走到到自己大办公桌前,拿起红色电话,拨了几个号码,在里头怒吼:“一群人吃屎的吗?让人家沈总在这儿陪我们走官僚程序吗?该怎么办,不找个人来落实?都他妈的跟我在这儿混,尽打马虎眼。”
沈在心看着手机说:”反正超过20分钟,你们耽误我的时间,要给我补偿,友谊商场那儿,你们要想办法给我消除影响,我一笔支付8000多万,我起码得听个响。”
鲁书记又被他气笑了。
沈在心说:“现在全地区,全市救灾,我要求我们区救灾晚会,到友谊商场搞,我也不做过多要求,市里你能争取来,你也争取来,我给你腾地方,停车场和一楼中厅、侧厅,我全部可以腾出来,干的好了,我提议商场、商场商户给你们捐款,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反正我口袋里已经揣了一、二百万了,烫得很,自己看吧。”
鲁书记又愣了一下。
秘书打圆场说:“书记,沈总的意思是,咱们在他们那儿办救灾晚会,沈总至少能给我们拉来一二百万的善款。他火气是大了些,但心里还是大局为重的。”
鲁书记一摆手,给他说:“我知道,我知道,要你再提醒?”
沈在心又说:“你们要给通城市政府发协查函,要求他们彻查我前妻的案件有没有徇私舞弊行为?要求他们经侦大队,检察院给我做书面道歉,因为如果我不接走我前妻,他们没有纠错的可能性……”
鲁书记脸皱得像茄子,指着沈在心说:“早就听说你就是个愣种,我还不信。人说周富国的爱人治癌症,你在医院里挡着不让转院,谁去说情,你跟谁干起来,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呀,出函我是可以向市里请求,应该能出函,出函的目的是什么呢?平级政府,谁也不管谁,谁也管不住谁,结果我们余市人民政府非要上前一步,一巴掌糊对方脸上,然后吐口吐沫羞辱他们一回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