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结果,小隶如同一匹黑马远远胜出,小亚挠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到底败在了哪里,为什么手电筒完败了洗衣粉?
等半晌过去,夜幕降临,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黑色之中。小亚家灯火通明,不少的朋友来到这里,给他安慰,帮他分析,将各自听到的小道信息汇在一起,这次选举的来龙去脉才渐渐清晰。
早在选举前,也就是小隶决定参加竞选村主任的时候起,就开始了暗自动员活动。他不出面,而是让外姓的亲家回到村中,从最熟悉的人家入手,说服选小隶,条件是可以得到小隶上任后的照顾。比如需要小隶帮什么忙做成什么事,小隶绝对鼎力相助。
以打开的第一户人家,让其活动说服本姓的当家人,这样一大家子就归拢在了小隶的选票范围内。
然后再以这种方式复制,暗暗网络了一大家子一大家子的人。有的重点争取,有的许以当时提出的要求日后帮其解决,有的当时帮其解决困恼的问题。再难的问题,再棘手的摩擦,经小隶思考设计后,都能得到迎刃而解,这点不得不佩服小隶的政治手腕。
最重要的是,什么事,他想得到,他就能做到。比如棘手的两家人摩擦、擦枪走火过的宅基地,资格老的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到他手里,都会被巧妙地化解。有的利益引诱,有的恫吓恐吓,有的连蒙带骗,有的好言说尽……
所有的一切活动都是暗中进行,小隶只是在竞选活动的当天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底气十足,不畏乡亲鄙夷的目光和言语,按照自己的节奏的跟随竞选的步伐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村主任之路。
你可以想象,他如何说服经验丰富的长者或者辈分地位话语权较高的村中主事的人,让他们支付他,让他们不必来,小隶自是他们的代言人;
你可以想象,他如何利用他的眼线掌控信息,如何利用狐朋狗友收拾不听话的人们,让他们忍气吞声听从自己的安排。
任谁都没有怨言,即使他的竞争对手小亚,也在竞选活动结束的当天晚上,提着礼物,摸着黑夜,敲开了小隶家的门。祝贺他当选,还表示,以后会尽力配合小隶的工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招呼一声……
小隶第二天走马上任,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有火苗也要自燃一把。
小隶第一件事,就是紧随党的大政方针,要想富,先修路。拓宽了连接村里南北的那座桥,将上一届村支书留在桥头的两个重量器桥墩给端了,村民拍手叫好!这样影响大车拐弯的障碍就给除掉了。随后修通溪水村连接周围各个村庄的马路,小隶一伙人和周边各个村庄的村支书谈好分界线,各自负责修好本村那一边的路。
这一强心剂深得民心,乡亲们见面无不说这一届比上一届好多了。上一届老人思想太腐旧,行动太迟缓,还是年轻人做事有魄力,有干劲,三下五除二,一年间就干成不少事儿,没有拖延工期的现象,没有杂七杂八的事儿冒出来,没有闲言碎语吵闹的事儿发生,更没有两个村子打架的新闻流窜起来。
就这样,风平浪静一年多,人们在一次次经过马路的时刻享受着新农村建设带来的福利。
小隶一扫之前村民鄙夷的目光,将有些人的质疑狠狠地踩在脚底下,丢到九霄云外。
当村里人渐渐忘记是小隶当村主任的时候,当村民见面打招呼的话语里不再是马路的时候,小隶默默的在别处耕耘并寻找自我英雄主义的实现感。一年多的时间里,村民一无所知,或是忘却了该去关注,有时习惯是助长错误开始泛滥的根源。
小隶在与上游接触的过程中,慢慢结识了很多同级与上级的人物,尤其乡长、县城里部门的负责人。他总结出了一条百发百中混迹圈子的经验:想要加入一个圈子,其实只要加入这个圈子的共同爱好就可以。官场有官场的道,江湖也有江湖的桥。
小隶混得越发如鱼得水,左右逢源。他将这两条路进而归结为一条:牌桌上,见分晓。
谁都不知道他到底输了多少。这几年村里还是老样子,眼见邻村的院墙道路翻新、栽培绿植、刷成整齐划一的颜色,溪水村已经好几年没有新钱滋养了,越发干瘪。村民敢怒不敢言,只是抱怨几句,谁也不愿意挑这个头说这个事。
村里老一辈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小隶呢,几乎全年在村中看不到他的影子,人们相互传说,他为了躲债到别的城市待着,不敢回家。去年他的老婆孩子也离开他了……
溪水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每天都有故事发生,每天都有新闻传递,每天清晨的第一缕烟都是新鲜的出炉。
今天这两家为了宅基地大打出手,明天两家邻居为了门口流出的水淹了另外一家的门口而相互指骂甚至动手……这时会听到有人人会说:“给小隶打电话”。有时小隶电话遥控解决纠纷,有时小隶亲自过来参与其中调停,他的处事自然会有所偏向,一看当事人会不会来事儿,二看当事人有没有跟自己比较铁的人来说和,三看当事人是不是当时自己竞选村主任鼎力相助的人……受益得志的一方欢呼雀跃“还是有人好”,受气难舒展的一方唉声叹气“这是明摆着欺负我们呢”。
溪水村的太阳照样东升西落,溪水村的土地照样春耕秋收;
溪水村的致富之路还是一如往常,以家庭为单位自力更生;
溪水村的村民还是那么朴实,除了被利用还是没有用。
溪水村经常会有国家好的政策流入人们的口中,也只是在空中激荡传递,如一缕春风拂过,不曾留下一粒种子,清澈的来浇灌的溪水不知道流向哪里,在上游?还是中游?还是去填补了那一个个缺口?不得而知,没有人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