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由衷赞叹道:“清儿娘子观察入微,这番推理另辟蹊径,今日初见,就让我大开眼界!”
李元容表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惊诧莫名。此前她只听闻林家的四大管事处事周到,各有优势,却没想到林家宅门之中,竟还藏着林清儿这样心思缜密之人。今日若不是亲眼所见,她断难相信,一个闺阁女子仅凭车旁积水的涟漪和车痕,便能做出这般精准的推断。
恰在此时,一阵寒风吹过,撩动着车帘,李元容下意识裹紧披风。刹那间,她意识到林家的可怕之处,远不止眼前所见。也幸好此前打消了李家那胡来的谋划,莫说其他世家大族,单与林家为敌,便足让李家方寸大乱,疲于应付。想到这儿,她深吸一口气,暗自告诫自己,往后行事,定要对林家再多留些心眼。
此时,秦怡敏锐察觉到气氛中的微妙变化,笑着打破沉默:“李娘子,今日这场聚会,听说上洛郡众多世家大族都会到场。我们姐妹俩缠着家主许久,才得到这次见识世面的机会。可不能在这儿耽搁太久,要是错过了后头的精彩,那多可惜。”
李元容回过神来,面上笑意盈盈,语气温和:“秦娘子所言极是。林家在这上洛郡,那也是实打实的世家大族,底蕴深厚,秦娘子又何必自谦。眼下时间不早,咱们也别耽搁了,都先入府再详谈吧。”
说罢,李元容转头吩咐赶车奴仆:“将马车往后退些,给林家马车腾出空间。” 林家马车那加宽加长的车身,在她眼中格外醒目。
联想到这并不宽敞的街道,李元容心中断定,林家马车要在此处顺利掉头,必定要费一番周折。抱着这般想法,她饶有兴致地微微探身,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家马车的动静。
然而,当她目睹林家马车运转自如时,不禁愣住了。车夫仅是轻拉缰绳,那驾车的马儿顺势转身,更令人称奇的是,车轮竟能随着马的转向平稳转动,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毫无阻滞。这马车不仅车身加宽加长,掉头时展现出的灵活性,竟远超寻常双轮马车。
原来,林家在车轴与车身之间,安置了一种类似现代部分特种车常用的可转向车轴。这套装置,大幅减小转弯半径,降低掉头时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力,使得车轮转向更加顺畅,极大提升了马车的机动性,让马车掉头更为圆滑轻松。
李元容可不懂这些,只觉得惊奇不已,也更为艳羡佩服打造这马车之人。她暗想着,若是李家也能有这样巧夺天工的座驾,出行不仅体面,应对复杂路况也能轻松许多,还能以此作为一门新的营生......
“小娘子,林家马车已然入府,咱们也该进去了吧?” 赶车奴仆的轻声询问,瞬间打断了李元容的思绪。
她猛地回过神,目光扫过刺史府那气派非凡、雕梁画栋的朱漆大门,深吸一口气,抬手理了理略显凌乱的鬓发。“进去吧。”
另一头,秦怡与林清儿默契对视,心领神会地相视一笑。她们这些年朝夕相处,早已默契十足。方才李元容紧盯林家马车的眼神,以及那不自觉流露的惊讶与忌惮,都没逃过她们的眼睛。
林清儿率先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往后与那李娘子相处,可得多留个心眼。李家在这上洛郡势力不弱,李娘子看似温和,实则心思深沉,咱们行事千万别出岔子。” 秦怡微微颔首,神色思索中有着几分郑重。
马车缓缓驶进刺史府,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稳而规律的声响。林元正身着一袭深蓝色锦袍,衣袂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早早便站在了回廊檐下等候。
林元正平日里极少在这般场合抛头露面,也无人都未上前寒暄搭话。这反倒给了他时机,能悠然环顾四周。此刻,已到场的大多是上洛郡的富户巨贾,且以年长者居多。他们各自扎堆,形成一个个小圈子,与相熟之人低声交谈,时不时发出阵阵轻笑,言语间尽是生意场上的门道与城中琐事。林元正目光一一扫过这些人,心中默默思量。
他又抬眼望向府门方向,五姓世家的人还不见踪影。林元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了然的浅笑,心里想着,这些世家大族一贯讲究排场与时机,怕是故意踩着时间点前来,好彰显自家与众不同的地位。
秦怡与林清儿乘坐的马车稳稳停住,车帘轻动,秦怡率先下了马车,随后回身,向车内的林清儿递出一只手。林清儿浅笑盈盈,轻轻搭住秦怡的手,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地走下马车。
雨幕给喧闹的刺史府前厅添了几分朦胧之感,二人并肩而立,共撑一把淡青色油纸伞,圆润的雨珠顺着伞面簌簌滑落,在地面溅起星星点点的水花。身姿亭亭,恰似雨中悄然绽放的并蒂莲,清新雅致又明艳动人,瞬间吸引了周遭不少人的目光。
秦怡与林清儿察觉到众人投来的目光,不敢多作停留,脚下步伐加快,朝着林元正的方向走去。即便行色匆匆,她们依旧身姿笔挺、仪态万方,每一步落下,裙角轻扬,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尽显女子的温婉绰约。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林元正身前。她们一路行来所吸引的那些好奇与欣赏的目光,此刻,也随着她们一同聚焦到林元正所在之处。
“家主,我们来迟了。” 秦怡与林清儿莲步轻移至林元正面前,身姿优雅地微微欠身,话语里有些歉意。尽管周遭宾客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二人却仿若未觉,神色专注,只将全部心思放在眼前的林元正身上。
林元正神色温和,抬手摆了摆,轻声说道:“无妨,只要没出差池就好。对了,你们方才是去了何处?”
秦怡见状,微微侧身,率先答道:“回禀家主,方才在刺史府门外,正巧碰上了李家娘子的车驾,听闻她此次是代李家家主前来赴宴,我们想着应当有所礼数,便上前攀谈了几句 。”
林元正微微点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一番,见她们并无异样,心中稍安。“既是碰上了,理应如此,李家与林家的营生已有合作不短的时间,你们与李娘子相处,礼数周到些便是。”
林清儿乖巧应道:“家主放心,我们省得。”
正说着,大门外又有几辆马车陆续驶来,车驾装饰华贵,一看便知是出自名门。林元正目光投去,心中猜测大概是其他世家大族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