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良自皇宫回来后直接去找了顾春来。
此前对江湖中人出手,他只是背后出计,具体实施都是交给女帝,女帝再转交给上官婉儿。
而上官婉儿则再转交给手底下的谍子……
三转过后的结果很难把控。
这也导致了当时顾春来不明所以,也去争夺《辟邪剑谱》,还身受重伤的情况。
如今,他要亲自操刀!
刚好顾春来自河西归来后,在金吾卫中领了一个官职不小的闲职。
当然,这是女帝变相地向许家、顾春来传达信任的信号。
顾春来正在磨刀。
见到许良来到,脸上露出笑意,“大公子,你来了。”
许良点头,“春来叔,找你有事。”
“何事?”
许良便将要整顿江湖的事说了一遍。
内容与他此前在萧绰面前的所说一致,大致分为几点:
一是利用武林大会搅动江湖,让江湖中人先自相残杀一波。
二是聚拢真正的报国志士,给这些人提供一个报国之路。
具体做法是不管江湖中人是否在武林大会上获得名次,都可以凭此经历去参军,获得一定程度的优待。
若再能通过军中考核,则会获得一定晋升、
三是利用武林大会的当口,趁机对大乾各地的户籍进行核查、清点。
如此能提升朝廷与官府对百姓户籍的管控。
四是会给江湖中人颁发“执照”,准许其开设武馆,并定期受朝廷审核。
顾春来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其一,江湖中人多是不愿受到拘束,这才成为江湖中人的。
你想弄个武林大会就约束他们,不现实。
其二,江湖中人多与当地的士绅有关联,若是士绅连练武这条路也把持了,则天下平民百姓再无出头之日!
其三,江湖中人很多人本就暴虐好杀,若是再给他们一个身份,会让这些人更加有恃无恐。”
许良微笑摇头,“春来叔,凡事有利有弊。
若因为顾忌其弊端而放弃其优势,那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就像科举出现之前,朝廷从地方选拔官员,基本都是经“孝廉”、察举才能当官。
可能在地方上养望做官的还是那些士绅。
科举的出现就改变了这局面。
虽然能识文断字,读书着说的多是士绅大家,可寒门、普通百姓也有了读书做官的机会。
文有文举,武如何不能有武举?”
顾春来沉思良久,点头道:“好,要我做些什么?”
许良笑道:“先将《辟邪剑谱》再散播出去,这次我要比之前的声势更大!”
顾春来皱眉道:“此事简单,暗中找几个谍子,往各地散播消息即可。”
许良摇头,“不,这次我需要你亲自出手……”
……
数日之后,长安城疯传月圆之夜的东郊茱萸山顶有两名江湖高手决斗。
一人用长枪,一人用剑。
枪客乃大乾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一枪破天林昭南”。
而那剑客,却是江湖中籍籍无名的一个后生。
结果林昭南与剑客大战三百回合之后被一剑卸了长枪!
又数日,雍城又传来消息,六合武馆的大师傅,无敌神拳周神通被一无名剑客挑战,摘了牌匾。
周神通感叹“江水后浪推前浪”之余,不忘问那后生“姓甚名谁,师出何门”。
后生答曰:我师兄裴旻,练的乃是《辟邪剑谱》!
又数日,关中道传来消息,关中大侠吕文峰出关,只身远赴北方五百里外的群狼山匪窝,以一柄剑击杀贼寇三十七人。
并以剑在山顶石头上刻字:辟邪剑法,睥睨天下。关中文峰,傲视群雄!
一时间,整个大乾都传开了:销声匿迹了数月的《辟邪剑谱》重现江湖了!
酒楼、茶馆、妓院、街头巷尾,无不议论此事。
“听说了吗,江湖上现在出现了几个练辟邪剑法的,挑战的都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无一败绩!”
“听说那几个师出同门,剑圣裴旻是师兄!”
“你胡说的吧,剑圣裴旻独来独往惯了,何时来的师兄弟?”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跟剑圣裴旻一样,都练辟邪剑法,便自觉将他视作师兄!”
“原来如此!”
“……”
“我还听说了,这几个师兄弟正满江湖的找人挑战,要扬师门之威呢!”
“有裴旻在,这师门之威还用扬?”
“你懂个锤儿,这是几个后生想要借此扬名呢!”
“……”
一处酒楼中,头戴斗笠的裴旻正一手酒壶,一手筷子夹着花生米,自斟自饮。
在他旁边,正有一个穿水色轻袍的少年捧着碗,小口扒拉。
他眼底,有一抹藏得极深的恨意。
看他样子,若手中筷子是利刃,他恨不得立时刺进裴旻胸膛!
若有刘家故人在此,定然能认出这孩子正是刘怀忠的三儿子,刘闯。
自刘家被抄家后,刘闯就被裴旻带着出了长安,一路往南,到了这渔阳州。
按裴旻的说法,他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会护佑刘闯的性命。
只是刘闯怎么也没想到,二人刚逃出刘府,裴旻就阉了他!
这一二月来,刘闯整日觉得下体疼痛难熬,便是晚上也疼得辗转难眠。
偶有小解的时候也不能似从前那般站着尿了,必须蹲着。
若不蹲,裤子便会被尿湿。
即便如此,他的身上还是经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尿骚味。
这让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刘闯实在不适应,恨不得一时三刻就洗一次澡。
如此一来,伤口又被水渍得生疼。
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声音也在变细,大怒冲裴旻发火时也会不经意地捏着兰花指!
而裴旻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教他《辟邪剑谱》,要助他报仇。
不想今日在这酒楼中,他竟听到了《辟邪剑谱》的消息。
他放下碗,看向裴旻,“你不是说你孑然一身,没有师从传承吗?”
裴旻皱眉看向一旁还在议论纷纷的食客,忍不住皱眉。
上次他就是这么上当的!
对于这些人,他压根不想搭理。
若非是担心暴露行迹,他定然要亲手阉了这几个嚼舌头根的。
“道听途说,你也信?吃饭!”
刘闯皱眉,只得重新端起碗,扒拉里面米饭。
恰在此时,食客又议论开来:“裴旻这些师兄弟们之所以袒露身份,说是裴旻欺世盗名,对门派的栽培只字不提,只对世人说他自己天分所致……”
“原来如此,我说他怎么无门无派突然就成了剑圣,不想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
此言一出,裴旻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放恁娘的狗臭屁!”
话音未落,一道剑光骤然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