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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身上的褡裢里头都装得满满的了,李十月和李秋天身上背着的包袱里头也都是圆鼓鼓的。
半下午的时候,两人出了城,在驿站门口等了一会子,就看到了从西南方向赶着车过来的一群人。
离得这么远,李十月都听到了呜呜嚷嚷的哭喊声。
待得离的近了,扶棺而走的人群里头,就属二蛋娘的哭声最真。
这都两个月过去了,一件件一桩桩的事儿接踵而来,哪怕死了亲人,活着的人哪里又能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去?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倒不是说其他人哭的就那么假,只哭过两声后,这活人的日子不是还得过么?
李世阳披白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抬手挥洒出一串儿的纸钱到空中去。
料峭的寒风打着卷儿的刮过来,卷起那暗黄的纸钱往四面八方飞走。
骑在马上,李十月和李秋天跟在了队伍的后头,她看着那架子车上的一具具棺材,心中想起了原身的渣爹。
这渣爹掉进了海里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大鱼拆吃入腹了去。
架子车都用来拉棺材了,这人就得跟在车两边走,那就不会和来时那般快了。
至此,已经天黑了去,这路程才走了不到一半。
眼看着,这是要熬夜往刘家屯回了,李十月打马向前,与李世阳打了招呼,队伍停了下来,在路边寻了一块地儿,扫了积雪,捡了柴,点燃了两个火堆。
众人围聚成一圈紧挨着取暖,就着火烤着干冷的饼子充饥。
只这夜里的风是比白日里头的更大了,寒风呼啸向着人的头脸刮过来,好似刀割一般。
哪怕靠着火堆,李十月仍觉的脚趾冻得都有些麻木了。
隐隐约约的随着风声还带过来些许呜呜咽咽的女子哭声,李十月一开始听的不真切,她也没当回事去,只脑子里在想着自家这往后的路要如何走,还有垃圾系统以及原书剧情什么的。
不过,她正想着事儿呢,突然的麻子就拿起木棍扒拉了一下火堆并出声问众人:“你们听没听见什么?”
“啥啊?听见啥?大晚上的,你可别吓人?”
“我吓谁去?
我这不是听见哭声了,这才问问你们听没听见?还能光我一个人听见了啊?”
面对麻子看过来的目光,李十月就着这堆灼热的火光回看了回去,然后她仔细凝神听了听,往哭声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李十月的动作自然是被众人都瞧见了的,麻子双手一拍:“看吧,我就说我听见啥了,瞧,十月都听见了,那肯定不是我听错了。”
李十月站起身,转过身要往那哭声传来的地方去。
“嗳,十月别去,万一有鬼呢?”
痦子的话,惹得麻子都笑出了声儿来。
“你可得了吧?咱们这么多的人,还能怕这孤魂野鬼的?”
李十月自然不会对痦子解释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这回事,她回过头笑着对痦子说:“痦子哥,怕啥?
我连人都杀了,还怕杀鬼?
要真是鬼,那就杀鬼!”
“我跟你一块儿去!”
李秋天也起身,跟着李十月一块儿往那地方去。
李望水跟着也起身,拿着刀一块儿过去了,后来,李十月这一圈子坐着的人,就都跟着一块儿往那块儿去。
到了地方,哭声更是明显,近前,李十月喊了一嗓子出来:“何人在那儿?”
她话音刚落,这哭声就没了音。
李十月就向前走了两步,抽出腰间刀拨开了这半人高的野草堆。
“二蛋娘?”
被李十月他们发现的时候,二蛋娘已经哭得两眼红肿,脸上的鼻涕都没擦干净,瞧着那样子就可怜的很。
“我猜就是你,刚才在火堆那儿就没瞧见你,我还以为你去方便了。”
拉着二蛋娘的手把她拉起了身,众人就你一句我一言的说开了去。
“吓死俺了,这黑漆漆的,要不是咱们人多,俺可不敢过来。”
“二蛋娘,你这是哭啥咧?这一路,你咋还没哭够啊?”
麻子撞了一下说这话的痦子的胳膊,不过,他转过头来也是看着二蛋娘带着些许指责埋怨的口气说:“就是,咋还躲起来哭咧?
真是,没给大家伙儿吓个好歹。”
再次围在火堆跟前坐下了,李世阳还过来问了一声,知道没什么事儿,就说一刻钟之后就启程。
李十月把在火上烤着的干饼子拿下来,揪了一块儿递给了二蛋娘:“你还有二蛋呢,吃吧,吃饱了咱们才好赶路。”
本来已经不哭了的二蛋娘,一听李十月这话,那泪就又止不住的往下流了。
“俺当初要是挡在前头,当家的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呜呜......都是俺,赖俺,俺当时咋不知道挡在当家的身前头,呜呜......”
这过去了的事儿,如何的追悔莫及又有什么用呢?
由着二蛋娘又哭了一会子,众人就收拾收拾点着火把迎着风雪往刘家屯回了。
而这时候,刘家屯里头,各家还剩下的人,那是都在炕上取暖。
一盏豆大的油灯点在窗台上,秦桃坐在一旁一下一下的搓着麻绳儿,只不过她的眼睛却是往窗外头看的。
可外头一片漆黑又能看见什么呢?
“阿娘,别做了,躺下睡吧。”
秦桃对着炕的另一边已经躺下的李世贵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丽姐儿现在怎么样了?”
李世贵没回秦桃这话,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没有得到回应的秦桃顿了一会子,才再次开了口:“阿娘也不知道叫丽姐儿追过去是对还是不对?
这事儿是对她好还是不好?
只咱们娘仨往后要是想过好日子,抓住世子这条路应是最对的事儿。”
秦桃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胸口,她只觉这胸口跳的那么快,好似是李春丽出了什么事儿似的。
而李十月家,李母也是在炕上搓麻绳,她担忧的则是李十月和李秋天这一路上是否平安。
突然有敲门声响起,李望明的声音响了起来:“嫂嫂,是我,望明。”
“门没关,进来就是。”
推开了门,李望明却是站在门口没进去,他朝着里头炕上坐着的李母说:“嫂嫂,我有话想和你单独说。”
和李母面对面搓麻绳的郑梅娘闻言,就想起身下地把这屋子倒出来给两人说话。
她还想拉着一旁已经躺下的李夏天起来一块儿走。
不过,李母却是拉住了她,反而是自己下了炕,趿拉着鞋子和李望明出了屋子,往李望明和石头的屋子里头去。
石头早就躺下睡着了。
两人上了炕,面对面,“有啥事儿?你说,嫂子听着呢。”
李母的话问出来了,李望明却是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出声。
李母很有耐心,她等了一会儿后,才听到李望明头也没抬声若蚊蝇的问:“嫂嫂,我想给大兄建个衣冠冢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