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谭既然得罪了他,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难道你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唉,索兄猜得没错。
东米赤加这次找我们李家的麻烦,其实是看上了我们的铸铁坊和其他财产。”
“看来这事儿不是凭空传出来的。”
“现在,我们李家的铸铁坊要让南蛮人管一半。
而且,每年李家和索家的收入,都得有十分之一交到五州将军府。”
“你说什么?”
索镇听闻此言,愤怒地一拳打在桌上,茶水溅出。
李谦逸急忙解释道,
“这是东米赤加提出的条件。
如果不答应,义谭难逃一死,我们李家三百口人的性命也保不住。
不过索兄放心,事后我们会补偿索家损失的那部分收入,一分不少。”
“李大人,我不是在乎那些钱,我担心的是铸铁坊的一半经营权,你知道这对我们意味着什么。”
“索兄,现在形势逼人,我们只能保住现有的部分。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我们就还有机会翻身。”
“好吧,既然张兄已经决定,我索镇就全力支持你。
我们索家的那份收入也会按时交给五州将军府!”
话音刚落,李谦逸立刻起身向索镇走去,恭敬地跪下,
“索兄仗义,老夫感激不尽,受我一拜!”
索镇虽是性情直爽之人,但非常看重兄弟情义。
看到李谦逸年迈还为自己下跪,心中不忍,连忙扶起他,
“张兄不必如此,两家本就是亲戚,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这件事我一直不知该如何开口,听了索兄的话,让我更加感到惭愧。”
“哈哈,张兄,别放在心上。
破财免灾,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大堂里的气氛迅速缓和下来,李谦逸和索镇轻松地聊着天,仿佛没有即将到来的风暴。
李家其他人也以为风波已经过去,只有高瞻心中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结束,却一时说不清哪里不对劲……
那天晚上,李家人围坐在一起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是的,是晚餐而非早餐,因为早晨早已过去。
高瞻甚至从祠堂中放出了李高兴。
就在大家享受着难得的家庭和睦时,东米赤加的手下已经悄然将李家团团包围。
毕竟,东米赤加有理由感到不满:他放走了被指认为凶手的李义谭,却没有得到承诺的回报,因此决定严密监控李家。
在五州将军府,央可正质问将军为何释放李家父子。
“法王,请息怒,我也没预料到李谦逸会提出代替儿子受罚。”将军解释道。
“你竟允许李谦逸替子受死?那更不该放了他啊!”央可不解。
“法王放心,您刚来,可能不了解李家在沙州乃至河西的威望。
李谦逸请求一天时间,明天他就不再存在于这个世上。”
“所以你同意了他的要求?”
“确实如此。
在我看来,李谦逸比他的儿子更具威胁。
我们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除掉他,可谓一举两得。”
“但为何这样做呢?”
“想想看,法王,李谦逸作为家主,影响力极大。
而且李家与南蛮、吐谷浑交好,若将来我们南蛮遇到困难,他们可能会趁火打劫。”
“你是想削弱李家的力量?”
“没错,李家、索家、李家都不是易对付的角色。
这次我把他们的财富收归己有,相信他们已经明白我的意思了。”
“哈哈,大多数人不赞同将军对河西的做法,但我认为他们是目光短浅。
将军大人真是南蛮之幸!”
“法王过奖了。”
一切疑问都得到了解答,央可明白了东米赤加的策略,对他的能力更加敬佩。
同时,南蛮密探不断往返于李家与将军府之间,传递最新的动态。
随着家宴渐渐结束,人们陆续散去。
李谦逸带着李高兴和李义谭走进书房。
李义谭显然还在为白天的事困扰,而李高兴则满脸疑惑,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会把自己关在祠堂里半天。
然而,李谦逸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微笑着安慰他们两个。
风波终于平息,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你们俩都要保持冷静,稳稳守护李家。
“孩儿明白。”李义谭和李高兴齐声应道。
父亲李谦逸分配了新的职责:铸铁坊与织造坊交由李义谭管理,而城外的肥沃田地则继续由李高兴掌管。
“高兴,你最好待在庄园,不要回城里来,除非有要事。”
“父亲,这是为何?”李高兴问道。
“高兴啊,你要知道,虽然我们家资产丰厚,但祖上的根基在于城外的那片土地。
因此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所闪失。
我将这片田地交给你,也是希望你能从中得到锻炼。”
“既然父亲如此决定,高兴必定遵照执行!”
“好了,若无其他事情,你们可以退下了。
为父有些累了,想要休息一会儿。”
“孩儿告退!”兄弟二人恭敬地退出书房,以为父亲只是因为疲惫才这般吩咐。
他们并未意识到,这将是他们与父亲的最后一面。
李谦逸坐在空荡的书房中,面容平静。
经过一天的心灵挣扎,他已决心坦然面对即将到来的命运。
为了李家三百口人,也为了他的儿子义谭,他必须直面自己的结局。
借着烛光,他用最心爱的毛笔写了一封信,内容是对六名逝去的南蛮士兵的歉意。
写到动情之处,几滴泪珠从眼角滑落,然而张谦毅的脸庞上并无悲戚之色。
看着自己笔下有力的字迹,他满意地收起毛笔,细细品味着每一个字。
此时,张府之外,数十名密探警惕地注视着宅院的一举一动,他们担心李家会因恐惧而逃离。
尽管李家的信誉在河西地区无人不知,东米赤加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夜深人静,李谦逸起身走向书架,从暗格中取出一瓶陈年老醋。
这瓶醋中混有剧毒曼陀罗汁,一旦饮用,便会在短时间内致命。
传说,这种毒液能让中毒者表情安详,毫无痛苦地离去。
李谦逸喝了一口醋,立刻感受到强烈的酸味几乎将骨骼酥化。
他颤抖了一下,回到椅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