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宴客厅内灯火辉煌,雕梁画栋在烛光的映照下愈发显得金碧辉煌。
南宫祁用完晚膳后,因着那餐桌上的沉重话题,神色略显疲惫,心下也无多余的兴致与沈璃交谈,便挥了挥手,语气平淡地吩咐身旁的宫女和侍从:“送福喜县主、玄风散人和苏公子回住所,好生照料着。”
宫女和侍从们连忙应诺,恭敬地引领着沈璃一行人离开了宴客厅。
而在宫殿的另一处,西岐皇帝南宫昭烈正端坐在一张雕花梨木椅上,他身着的明黄色六爪刺绣龙纹常服在烛光的摇曳下闪烁着微光,那龙纹仿佛活物一般,张牙舞爪,彰显着帝王的威严。
此时,他的脸上满是惊诧之色,双目紧紧盯着眼前跪着的小太监郭正,声音低沉而急切地问道:“那北辰国的福喜县主当真如此说的?”
郭正早已吓得额头布满汗珠,他伏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听到皇帝的问话后,连忙又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回皇上,奴才不敢有半句虚言,这一字一句皆是那沈璃亲口所言,奴才记性尚可,断不敢记错。”
南宫昭烈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暗自思忖。
他深知这郭正的本事,正是因为此人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且善于学习揣摩人言神态一一复刻转述,他才特意将其提拔到太子身边,为的就是能随时知晓太子身边的人和事,以便自己能精准地掌控局势,分析利弊。
如今听闻郭正的回话,他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对于北辰国的这位福喜县主,更是多了几分探究之意。
南宫昭烈背着手,在宫殿中缓缓踱步,他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有些凝重。
沉吟了好一会儿,忽然,他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爽朗而畅快,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笑声渐歇,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接着说道:“我本以为我儿在那北辰的遭遇不过是逢场作戏,遇到了一个善于攀附权贵的狐狸精,甚至为了她不惜与我翻脸,却没想到这福喜县主竟有如此大才。”
说着,他眉开眼笑地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桌上的茶具都跟着轻轻晃动,他笑道:“我儿眼光倒是同我一样好,没选错人,此女子确实堪当祁儿的太子妃!”
郭正一直跪在地上,此时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专注地聆听着皇帝的每一句话,不敢错漏半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可转眼间,南宫昭烈的脸色又变了,他眉头一蹙,喃喃自语道:“就是可惜了,她是北辰的人,还被那玄夜封了县主,想必她在北辰必定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玄夜定然不会轻易放过这样的人才。”
郭正见皇帝陷入沉思,犹豫了一下,还是恭敬地开口道:“皇上,您忘了她师父正是那鼎鼎大名的玄风散人。听闻那高产粮种、降雨之法、活字印刷术等这些利民之法皆是县主所献!”
他顿了顿,像是鼓起勇气一般,又接着说道:“而且,那玄风散人昨日同福喜县主一同前来,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自称是沈家学堂夫子的年轻男子,名叫苏然,是个长得俊美非凡、气质翩翩的佳公子。另外,县主还带了一个叫初秋的丫鬟,奴才看她形态举止,似乎是个身手不凡的高手。”
南宫昭烈听完,神色有些疲惫,他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郭正退下去。
郭正听令,连忙恭敬地退至殿门口,转身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里,只留下南宫昭烈独自一人在宫殿中沉思,烛火摇曳,映照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庞。
沉思半晌,他又在宫殿中来回踱步,脚步时而急促,时而停顿,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思索与谋划。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地上,映出他修长而略显孤寂的身影,仿佛一幅静谧而凝重的画卷。
“这沈璃,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他轻声低语,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赞叹与惋惜。
“她既有倾国倾城之貌,又怀有经天纬地之才,如此佳人,身边有几个红颜知己相伴,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的脚步突然停住,目光凝视着远方,仿佛穿透了宫殿的墙壁,看到了遥远的北辰国。
“可如今的关键问题是,怎样才能帮我儿在她的追求者中把这沈璃拿下?”他的声音微微提高,语气中多了几分坚定与急切。
“直接提亲,那玄夜定然不会轻易应允,说不定还会因此对我儿心生嫌隙,这绝非良策。”
他缓缓摇了摇头,否定了心中刚刚浮现的想法。
“若暗中派人将她掳来,可这沈璃身边高手环绕,且她在北辰深得民心,一旦事情败露,必将引发两国的纷争,得不偿失啊。”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为他的思考打着节拍。
“或许,可以从她身边的人入手?她的师父玄风散人、那个苏然,还有她的丫鬟初秋……他们与沈璃关系匪浅,若能拉拢其中一二,或许能为我儿的求亲之路增添几分助力。”
他微微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计划和策略,但又一次次地被自己推翻。
这一夜,宫殿中的灯火彻夜未熄,他在这无尽的沉思中,试图找到那一条能为儿子赢得美人归,同时又不影响两国局势的微妙平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