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拿了和安殿的东西,被和安殿的丫头给截下了。
然后就听她们家的摘星丫头含笑的语调不轻不重的扬起:“我家主子近日有些咳嗽,这是太子一早说好了给我家主子炖汤补身的,还轻青绵姑娘归还!”
青绵不服气。
凭什么好的都给先紧着和安殿!
如今太子对她们娘娘动了心,也该轮到青鸾殿先挑先选了!
狭长的眸子轻轻一撇:“是么!我刚才拿的时候,可没哪个管事儿的说已经赏了和安殿!何况殿下方才也只跟我说,让我只管挑我家娘娘喜欢的,可没说有什么是我家娘娘不能挑的!”
摘星笑了笑:“姑娘方才不知道,拿错不是错,现在可知道了,还执意抢早手里不放,那可就是没规矩,蓄意破坏两位侧妃的关系,大错特错了。”
青绵嗤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不过就是几颗果子、几根药材罢了!林侧妃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摘星始终保持微笑:“我家主子自然是大气的,但我只是个奴婢,做不了主,就算是要赏赐给上官侧妃,也得我回禀过主子之后才行啊!”
青绵脸色一变:“什么赏赐!我家娘娘与她同为侧妃,什么时候轮得到她给我家主子赏赐了!”
摘星轻飘飘道:“太子说的。”
青绵一口气猛地噎在心口。
摘星继续道:“我家主子是正二品郡主,代行太子妃之职,与太子夫妇一体,地位自然高于上官侧妃。青绵姑娘是想违背太子心意么?”
青绵气了个仰倒。
摘星拿走她怀里紧紧抱着的东西,微微一颔首:“既然拿错的东西已经还回来了,我就不陪青绵姑娘说话了,和安殿还好些差事要办,先告辞了。”
林浓很满意摘星说话时的气度。
以绝对的高位者向下对话。
她可受不了自己身边的人畏畏缩缩,一股子奴劲儿!
青绵却像是被抢了东西一般,气得不轻,可到底也知道如今和安殿势盛,容不得她盛气凌人。
待摘星走远,才发出连连冷笑:“贱婢!得意个什么劲儿,竟还敢来我手里生抢,真是跟你们那只晓得狐媚讨好太子的主子一样不要脸!”
“我们娘娘出尘的气质和惊艳的才情能够撼动佛子!才入东宫四个多月而已,就已经在太子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让他沦陷、心中再无其他女人是迟早的事儿!”
“我就等着看你们和安殿彻底失宠的一天,看你们还敢得意到我们青鸾殿的面前来!到时候,我非亲手打烂你的脸不可!贱婢!去死!”
哗啦!
哗啦!
对面的花墙被生生薅秃了一块儿。
青绵用力碾着掉落地上的花朵,又“呸”了一声,才忿忿离开。
怡然皱眉无语。
林浓淡笑不屑:“真若是一心向佛,岂能被一女子轻易撼动?真若是被她撼动了,那么这个人就不是什么佛子,不过是个六根未净的凡尘俗人罢了!”
怡然赞同:“不过都是沽名钓誉之辈而已,也值得她拿出来炫耀,也未免太可笑了!如今太子表现出一点动心,当奴婢的就已经开始嚣张跋扈,果然是上官家的作风!”
林浓挑眉:“嚣张才好!时刻提醒太子,上官家都是什么货色!回头让人把青绵的话,都传给太子听听。”
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小怡然,我狐媚吗?”
怡然沉吟片刻,表情复杂道:“奴婢觉得有时候,太子有时候比较狐媚。”
主仆俩对视。
笑做了一团。
回到和安殿。
里里外外一片寂静,值守的丫头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很明显,萧承宴是冷着脸进来的。
玲珑迎上来,悄声道:“暴躁的很,一进来就砸了个茶盏,吓死人了。”
林浓上了殿前的台阶:“让人都退远一些去,没喊着你们,谁都不要靠近。”
玲珑点头,指挥这里里外外的丫头都往侧殿退。
担忧的扯了扯怡然的衣袖:“发生什么事了?打从主子怀孕之后,就没见太子这么寒着脸了,会不会对主子动手?到时候咱们该不该扑进去,按住他?”
怡然白了她一眼:“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就算是主子刚嫁给太子、与太子半点情分没有的时候,也见过太子对主子动过手吗?”
玲珑挠了挠脑袋:“好吧!好像是没有。”
寝殿内。
软烟屛,轻罗旖。
萧承宴倚着隐几,慵懒支额,手边螺钿几上的祭红瓷细颈花瓶里斜斜插着一把新开的蓝雪花,雪白浅紫的花瓣英英簇簇,在薄薄窗纱滤进的朦胧柔婉的光线之中,顺着蜿蜒枝条落下碎碎流溢的清媚风姿。
男人俊秀的面容被点缀的格外清隽柔和。
林浓看着他微阖的眼眸,流泻出一抹流光,瞧不清喜怒。
他在皇帝的亲自教导之下,短短半年,更见深沉难测。
也便难怪怡然说,越来越看不透他。
或许用不了多久,她想要再确定他对自己的感情,就只能凭玄之又玄的“感受”了!
但感觉,往往极具欺骗性。
萧承宴瞧她微眯着眼睛的样子,都不用猜,心里一定在骂他,刚才对她说话的时候太凶了,是可恶的浑蛋:“傻站在那儿多做什么呢?过来。”
林浓没过去,独自坐去了一旁。
萧承宴起身过去,挤到她身后,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去哪儿了?”
林浓倒了杯水慢慢喝了,冲着他皮笑肉不笑:“扇完您的新欢,心情太好,出去转一圈,平复一下,好回来应对您的质问和怀疑啊!”
萧承宴:“……”
今日发现了她又凶又辣的一面,确实让他本能地回味起从前与她相处的场景。
从最开始的时候,她疏离冷淡,君臣之分,清清楚楚。
他们有了孩子之后,也渐渐有了几分感情,她开始质问他为什么一直让她忍让、对她不公。
再后来……
他喜欢她越深,她越放肆,当他的面冷脸摔门,冷笑说“谁稀罕你那点感情施舍”,向他索要夫妻平等的关系……乃至现在,都敢连名带姓地骂他!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娇娇软软的,但其实脾气一直都不小,只是她撒娇哭泣、扮无辜耍无赖的时候实在是楚楚可怜的很,总叫他以为她柔弱不能自理。
算欺骗吗?
算,也不算。
但这些脾气,一步步,说到底都是他自己宠出来的,怪得了谁?
但被她说中,就有点尴尬了。
他轻咳了一声,不承认:“污蔑本宫,你胆子肥了!”顺便倒打一耙,“出去转了一圈,想着怎么应对本宫,心虚不成?”
林浓哼笑:“臣妾的忧心后怕,难道不是你我之间不公平的铁证么?”
萧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