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文昭在老家鄑胡郡作威作福多年。
她并不怕卫潋。
只是入京前那个人交代过,不能招惹到他。
所以,尽管很生气,褚文昭也只能把这气撒在别人身上。她手里拿着刀,恶狠狠盯着解差。
“你们,还不动手?难道是想和我褚家作对?”
她都这么说了。
解差们还能怎么办?
他们只是普通小官差,哪里敢和褚家的嫡小姐作对。
“你们,丢掉手里的东西,不准带!”
其中还有个解差想讨好褚文昭。
手中鞭子一甩。
抽在了一个离他最近的小孩身上。
好巧不巧。
那小孩就是刚才谢灵娇给过糖的那个。
沉默了好几句话的谢灵娇见着。
冷静地捡起地上的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走到褚文昭身后,举起手中石块。
一下砸在褚文昭的后脑。
她力气没那么大。
但胜在手中持有武器,且武器够硬。
“啊——S——”谁动的手都还没问出来,褚文昭人就倒在了地上。
谢灵娇又看向甩鞭子的解差。
丢掉石块。
捡起褚文昭掉在地上的官刀。
“你你你,别……别过来……”解差连连后退。
谢灵娇逼近抽人的解差,她的手很抖。
她不是不害怕。
只是目前有更重要的事,谢灵娇告诉自己,必须全力保持冷静。
之前她其实没太想管郑家的事。她的任务不过是搜集证据而已,郑家最后的结果如何都与她无关。
她以为郑家人会恨她,至少也会讨厌她。
谢灵娇觉得无所谓。
她没做错。
可郑家人没有。
他们甚至感谢她,不是口头说说,而是真心的。
因为这个,谢灵娇没办法对刚才的事坐视不理。
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等到不那么紧张了才举起刀,砍向那个解差。她下手居然挺准,那人伤口的位置就和小女孩身上的一模一样。
“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
解差献媚褚文昭不成,又被谢灵娇砍了一刀。
卫潋就站在她身后。
解差不敢得罪。
他不过是个小人物。
可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恶,他会欺负比他更弱小的人。
谢灵娇讨厌这种。
她皱着眉,眼见潘楚已经为小女孩包扎处理好伤口,这才眉目舒展,上前一步踩在跪地磕头的解差身上。
“你觉得你比她厉害,就可以随便欺负她。现在呢,我是不是也可以随便欺负你?就算要了你的命,也不会怎么样?”
刀搁在解差脖子上。
吓得他浑身一抖。
锋利的刀刃在他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解差吓尿了,越发吃力地磕头:“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啊!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小的!”
“我不是大人。”
谢灵娇还是不放。
最后是解差哭着请求小女孩,给她磕头道歉,保证之后的路上一定尽心服侍她,绝不让她再吃苦头。
小女孩这才抬头望向谢灵娇,“姐姐,他已吃足了教训。若是他方才的话出自真心,且在之后的路上认真践行,那我愿意原谅他。”
“为什么?”谢灵娇问。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小女孩认认真真道,“与其多一个敌人,不如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这样我们家里人以后的路也能稍微好走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解差刚才的话都是真的。
谢灵娇摸着下巴思考片刻,从腰间的荷包中拿出一颗药丸给解差吃了下去。
“这个药很毒。”
“一年之后,你再来我这里。那时候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解药。”
这种玩意谁敢乱吃?
解差本不想答应。
但这可由不得他。
潘楚直接捏着他的下巴,把药扔进咽喉深处,之后再将下巴紧紧合上,以免解差把药丸咳出来。
“唔!唔唔!!!”
一直等药丸被吞下,潘楚才松开他。
“yue——”
“yue——”
“yue!!!”
解差掐着自己的脖颈,拼命咳嗽,脸和脖子都咳红了。
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济于事。
因为药丸已经化在他嘴里。
生效了。
“完了——”
“什么都完了——”
解差脑门全是汗,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他的同僚看不下去,把他搀扶起来。
“这位姑娘。”同僚是押解小队的队长,他眼见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心中也有些发毛,“管制流放罪犯是小的一行人的任务,我们也是按照规矩办事。请您……”
“按照规矩?”谢灵娇问他,“你们的规矩,就是可以随随便便打人?你们的规矩,规定了犯人不能带些东西上路?”
这个……自然是没有的。
可一般谁也不会送这么多啊!
尤其郑家还是陛下亲自判罪,帮助他们,不就是和陛下作对?
这人帮就帮罢。
还一口气弄来这么多。
就不怕陛下治她的罪?
就算有卫大人护着,她也太猖狂了些!
“卫大人。”见和她说不通,小队长只能转而和卫潋商量,“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若这些东西多只留下一小部分,那小的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是这位姑娘执意要让郑家人带着所有东西上路,那小的日后恐怕很难跟陛下交代。”
“你还能见到皇帝?”
谢灵娇冷哼一声。
手里的刀已经掉在地上。
她将颤抖不止的手藏在袖中,和解差一样等着卫潋的回答。
“陛下那边,自有我担着。”卫潋站在谢灵娇身侧,依旧那么淡然从容,“下毒一事是郑罪妃一人所犯。老师,依旧是我与殿下的老师。”
“卫大人!”
够了。
一切都够了。
郑学峰站出来,头一次厉声喝止卫潋,让他别再与自己有所牵连,“罪臣一族,罪有应得。流放本就是殿下对罪臣一族的恩典,这些东西,罪臣本就……”
“老师。”卫潋不想让他故作绝情的话伤了谢灵娇的心,打断道,“这一切,都是她要做的。”
“当初是学生将她带入京城。”
“如今她遭遇的种种,皆是学生的过错。”
“学生已欠她良多。”
卫潋早就决定,只要是谢灵娇想要的,他都倾力满足。
只要性命尚存,便全力护她周全。
况且,也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