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87年,20岁的吴仁邦在镇上中学当老师。
他是村里唯一的高中生。毕业以后,因为有文化,在村里干了两年大队会计。
后来被当村支书的院里的大爷推荐到了镇上的小学教书。
当时的身份虽然是民办教师,没有正式编制,但只要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也不会被开除或解聘。
在那个年代,能够月月拿到工资,跟铁饭碗没什么区别,村里人特别是年轻人,是羡慕又嫉妒的。
20岁的小伙子吴仁邦,一米八五的大个头,浓眉大眼国字脸,有文化又捧着铁饭碗,十里八乡的俊俏姑娘都托人来家里提亲,媒人差点挤破了门槛!
就连当时的镇党委书记纪国志的女儿纪桂英都对他发起了猛烈的追求!
纪桂英是纪国志的独生女儿。因为是非农业户口,初中毕业被安排到了镇中学当了一名音乐教师。
那个年代有一个非农业的户口,就等于这一辈子的饭碗有保障了。
当时孩子的户口都随母亲。也就是说,无论父亲是不是非农业户口,只要母亲是,那所有的孩子都是非农业户口。
纪国志是非农业户口,他老婆在镇供销社上班,也是非农业户口,纪桂英当然也就是了。
那时候,非农业户口的孩子,只要是不上学了,满16岁,就可以享受国家给安排工作的政策。
所以有相当一部分非农业户口的孩子不好好念书,就等着到了年龄,国家给分配工作。
吴仁邦虽然当上了民办教师,但他不是非农业户口,所以跟当时象纪桂英和大学生中专生分到学校的老师还不是一样的待遇。
即便是这样,也挡不住吴仁邦在学校里校草的光环!
小伙子有个头儿,有个头儿,面相又正好是当时流行的浓眉大眼国字脸,衣服布料虽然不怎么好,但是也是在集市上找缝纫工做的中山装。
好马配好鞍!小伙子穿上一身中山装,夹着教科书走向教室的时候,时常引得学校的女教师们从窗户偷看他!
这些女孩子当中,属纪桂英最肆无忌惮!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吴仁邦的爱慕!
时常在家里拿来市面上罕见的零食,像葡萄干,方便面等等,偷偷去吴仁邦的寝室办公室一体的小屋送给他。
吴仁邦早已有了心上人。也根本不想跟纪桂英过多来往,多次拒绝未果,最后只好插上屋门不理她。
吴仁邦心里装着的那个人,是他初中的同学,叫田妮儿。
两人是同村的。田妮儿因为家里穷,只念了初中,她爹就不让她再念了。
田妮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却长的逆天的好看!
白白净净,漂漂亮亮,完全不像农村的孩子。
她圆圆的脸上长着弯弯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像小蒜头似的鼻子长在别人的脸上并不好看,长在田妮的圆脸上却恰到好处!
稍微显厚的嘴唇有点嘟,粉粉嫩嫩的在那张圆圆的脸儿上也刚好合适!
两个人从小学到初中都在一个班,都是学习尖子。
少男少女情窦初开,俊男靓女互相有了好感,便时常约着上下学,一块做作业。
田妮儿的语文成绩比较好,吴仁邦的数理化比较好,两人互帮互助,督促着进步,心里甜甜的!
那年两人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里的高中。
吴仁邦以妹妹辍学的代价上了高中,而田妮儿却被他爹叫回家挣工分去了。
吴仁邦读高中期间,每次回家都会跟田妮见一面,把学到的知识和城里的见闻给她讲一讲。
田妮也会偷偷把攒下的几毛钱的零花钱塞给吴仁邦,有时还给他带两根烧糊了的老玉米,或者一捧炒熟了的黄豆。
两人就这样悄悄的交往着。又没人给田妮说婆家,她以各种理由推辞,就等着吴仁邦。
上了高中的吴仁邦,虽然不如在初中的时候成绩好,但据老师的推测,以他的成绩,上个大专是没问题的。
不幸的是高考那年,吴仁邦发挥失常,成绩断崖式的下降,连大专也没上的了。
吴仁邦想再复读一年,他爹说什么也不让了!
‘没考上就是没考上,还念什么念?再念也是白费一年的功夫。
趁着你大爷当支书,回村里上大队当个干部还能多分些工分呢。’
吴仁邦把老师搬来劝说他爹也没奏效,结果就去大队当了两年会计,又被推荐去当了老师。
在大队当会计的时候,吴仁邦和田妮都18岁。两家的家庭条件都差不多,也算门当户对,就把两个孩子的关系定下来了。
本来那个年代,在村子里,十七八岁的孩子就结婚生子了。
两家人正想给孩子们筹备婚事的时候,不想田妮她妈病故了。田妮要守孝二年,就把婚事推迟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吴仁邦去了镇中学当了老师。
一看儿子当了老师,吴仁邦他爹就有点尾巴翘天。
觉得儿子捧了铁饭碗,土里刨食的田妮配不上儿子了,怂恿着吴仁邦跟田妮退婚。
20几岁的小伙子就有了主意了。直接跟他爹说:‘你如果让我跟田妮退婚,我就辞了老师的工作,带田妮去私奔,永远不再回家。’
吓得老头子从此以后再没敢提过退婚的事。
吴仁邦教两个年级的数学课。每周加上自习才十几节课,有大把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就买了些关于法律的书籍,没事的时候就看看。
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他躲进自己的寝室,把作业批改完,就一头扎进那些法律书中,再也抬不起头来。
虽然订了婚,每次田妮来学校找吴仁邦,都会被她那个老封建的爹大骂一顿。
‘老大一个姑娘总去男人屋里叫人家笑话!在从前没过门儿就不能见面!
现在真是反了你了, 三天两头去找他,你不怕人家吐唾沫星子,我还怕呢!’
所以,虽然镇上离村里并不远,田妮也十天半月才偷偷来见见吴仁邦。
见了面,两个人躲在吴仁邦的小屋里,吃着甜妮带来的好吃食儿。
有时候是两块烤的焦黄的地瓜;有时候是一捧刚从地里挖来的花生;有时候是用手绢包着的一捧大枣……
田妮像个可爱的魔术师,总能变换出好多香甜的食物,带给心上的人儿。
而吴仁邦回馈给她的要么是一个在镇上买不到的发卡,又或者说是刚上市的一款新的皮筋,赶上逢年过节就多花点钱给田妮买双鞋或者扯块布料……
那时候的他们,甜的像罐子里的蜜!笑得像春天里的花!
两个人在一起有永远说不完的话题。
总以为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却不料有时候厄运就像走在路上,突然落到头上的鸟粪,让人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