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势越发混乱，张晓忠觉得，想要快速瓦解对方，非得亲自到城中走一遭不可。
\"徐宁、杨志何在?\"
帐外巡逻的二人闻声而入。
张晓忠合上舆图,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既要谋局,那就索性谋个大的。上京城中这潭浑水,他倒要亲自搅一搅。
\"传徐宁、杨志来。\"
\"我要亲自去一趟上京城。\"张晓忠开门见山，\"你二人意下如何？\"
徐宁一惊：\"都督，此去太过凶险。若是......\"
张晓忠摆手打断：\"城内必有玄机。三方势力交织，光靠外人传信，终究隔了层膜。\"
\"可是......\"杨志仍有迟疑。
\"无妨。\"张晓忠笑道，\"完颜昌的商队刚进城，我们扮作押运的伙计混进去便是。\"
他转向徐宁：\"你可还记得那些商队的路线？\"
\"记得。\"徐宁点头，\"他们从西门进城，必经过通济坊。\"
\"好。\"张晓忠眼中精光一闪，\"传令下去，大军按兵不动。若无我的亲笔信，任何调动都是假传军令。\"
夜色渐深，一队商队正缓缓向上京城移动。
张晓忠换上一身灰布短打，混在押运伙计中间。
为了更像一个老练的伙计，他还特意在脸上抹了层油垢。
\"前面就是西门了。\"徐宁低声提醒。
张晓忠点头。借着月光，他看到城门处灯火通明，十几个守军来回巡视。
\"都说完颜宗翰在城内布了天罗地网，要查完颜昌的党羽。\"一个伙计嘀咕道，\"咱们这趟可真够险的。\"
另一个伙计呸了一声：\"你懂什么？正因为查得严，才方便做文章。\"
张晓忠听着这些议论，若有所思。
他倒要看看，这上京城内，到底是怎样一盘棋。
商队很快到了城门前。为首的管事上前递了文书，一番检查后，商队缓缓驶入城中。
城内街道比张晓忠想象的还要宽阔。
两侧店铺虽然大多已经打烊，但偶尔还能看到几家酒楼中透出灯光。
\"这些酒楼，\"徐宁压低声音，\"都是完颜宗翰的眼线。\"
张晓忠微微点头。
他早就注意到了，那些酒楼门前都站着彪形大汉，看似酒客，实则暗哨。
商队在一处大院前停下。几个人上前打开院门，商队随即驶入。
\"这就是盐商赵家的院子。\"徐宁道，\"从今日起，咱们就在这里打短工。\"
张晓忠看了看四周。
院子很大，除了几间仓房外，还有一座三进的宅院。
虽是商家，却处处透着武家气息。
\"都散了吧。\"管事大声道，\"明日一早还要卸货。\"
众人各自散去。张晓忠跟着徐宁来到伙计歇息的偏院，一间大通铺上已经躺了十几个人。
\"有什么发现？\"等人都睡熟后，张晓忠低声问。
\"这赵家门道不简单。\"徐宁道，\"白天运盐，晚上走镔铁。听说赵老爷和完颜昌有些来往。\"
张晓忠点点头：\"所以完颜宗翰的人才盯得这么紧。\"
\"不止如此。\"徐宁压低声音，\"我听说完颜昌在城中藏了一批死士，就等着起事的那一天。而这赵家，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一个联络点。\"
张晓忠眼中精光一闪：\"那咱们来得正是时候。\"
远处传来更鼓声。
子时已到，上京城却仍未入眠。这座雄城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次日清晨，张晓忠便随众人忙活起来。赵家院里的货物不少，装卸搬运的活计一直持续到日上三竿。
\"愣着做什么？去后院厨房打水！\"管事忽然冲张晓忠喝道。
张晓忠应声而去。后院深处，果然有一口水井。他正要打水，忽听得不远处传来议论声。
\"...前几日那批货，可都分派出去了？\"
\"都安排妥当了，明晚子时，就该见分晓。\"
张晓忠心中一动，装作打水的样子，缓缓靠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间偏房，门帘微掩，隐约可见两个人影。
\"完颜大帅说了，时机一到，就让那些人从各处仓库里冒出来，到时候......\"
说话的人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另一人连连点头：\"这回可要让完颜宗翰好看。\"
张晓忠心中微凛。
看来完颜昌确实在城中埋伏了死士，而且还藏在各处仓库中。这倒与徐宁打探的消息对上了。
他正要退开，忽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张晓忠眼疾手快，提起水桶，装作刚从井边过来的样子。
\"你在这做什么？\"一个面色阴沉的汉子拦住他的去路。
\"管事让我打水。\"张晓忠低着头，故作憨厚地道。
那汉子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是新来的伙计？\"
\"是，是。\"张晓忠点头哈腰，\"昨晚才来的。\"
\"哼。\"那汉子冷哼一声，\"记住了，后院重地，没事不要乱转。\"
张晓忠连声称是，提着水桶匆匆离去。
等转过角门，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方才那个汉子身上有股血腥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伙计。
回到前院，张晓忠找了个机会，把刚才的发现告诉徐宁。
\"明晚子时......\"徐宁眉头紧皱，\"完颜昌这是要在城中动手？\"
\"不止如此。\"张晓忠低声道，\"从他们的口气听来，这些死士应该分散在城中各处仓库里。若是同时暴起......\"
徐宁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
\"嘘。\"张晓忠忽然打断他的话，\"有人来了。\"
果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走过来，冲着他们喝道：\"都在这闲聊什么？还不快去干活！\"
两人连忙应声。
张晓忠一边搬运货物，一边暗自思忖。
完颜昌这一招很毒，先是借着商队运输的机会，把死士分散埋伏在城中各处。等到时机成熟，这些人就能同时暴起，给完颜宗翰致命一击。
但这里面还有蹊跷。若真要在城中动手，为何要选在明晚？
究竟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要发生？
正思忖间，忽听得院外马蹄声急，一队骑兵疾驰而过。
徐宁凑过来低声道：\"是完颜宗翰的亲兵，今日巡城的频率比往常高了许多。\"
张晓忠不动声色地继续搬运货物。
这支骑兵的出现，反倒让他想通了一件事。完颜宗翰如此大张旗鼓地布防，未必全是为了防范完颜昌，说不定还有借机试探的意思。
傍晚时分，又一队商队进了赵家大院。
掌灯时，张晓忠听闻管事吩咐众人连夜卸货。
趁着往来搬运的机会，他注意到这批货物的箱子比寻常要重得多。
\"这是什么货？\"他故意在搬运时问同伴。
\"听说是西域进贡的香料。\"同伴也是满头大汗，\"可这也太沉了些。\"
张晓忠心中一动。他仔细观察箱子的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泛着金属的光泽。这那里是什么香料，分明是兵器。
忽然，院中响起一阵骚动。
原来是一个箱子失手掉在地上，木板碎裂，露出里面的刀剑。
管事脸色大变，立刻呵斥众人：\"还不快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