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仍然走在队头的梨福远纳闷道,“他刚刚还在这里被人拖着的……”
“被犯人悄悄带走了?”婉茵猜测着,又很快自己推翻了,“但他们干这么费劲的事做什么……?”
“既然是勾魂……哎,没什么。”敬缘终究没有把话说完。
“还有个问题,阿洒的尸体也没看到过,一开始就没有。”梨福远继续提着疑问,“转移得这么快,他们难道有很多人?”
苏三爷面无表情地看看敬缘,忽然说:“不如返了敬宅再讲,好过在这里一边淋雨一边暴露自己。”
“诶,也是。”婉茵自嘲地笑笑,“好了,先走吧。”
于是众人将这个问题暂且抛到后头,专心地赶向了敬宅。他们一路上没遇到任何危险,除非铺天盖地的凉雨也算在其中。
到了门口,敬缘走到队头,双手按在大门上将其推开,让梨福远有些诧异:“你出来时没有关门或者反锁吗?”
敬缘看向他,摇头道:“这种古旧的大门从外面锁太麻烦了,得拿一堆工具,刚才赶着出来就没有锁。”
“你不锁,让犯人进去躲着了怎么办?”梨福远质问。
“对不起……我觉得鬼怪不会进去这种地方。”敬缘委屈地低下头小声辩解。
“好了好了,先入去看看,冇外人就算了。”苏三爷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梨福远皱皱眉,但也没说话,用刺刀顶开大门后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也抓紧了手枪的婉茵转到队尾,低声招呼几个孩子待在自己周围。
门廊没有异常,但一转过照壁,梨福远就看到院子里有两个人在雨中静静站立着。怕什么来什么,那两个正是先前的黑白无常。
“真进来了!”梨福远惊喊一声,赶紧举枪毫不迟疑地往白无常的脑袋打了一发,只是依然被一动不动的它避了过去。
听到枪声,众人连忙赶到他旁边,看见这黑白双煞几乎都吃了一吓。
“可笑,想往这边退避?”白无常阴阴笑着,一边踱步一边摆弄起笏板,“既然命数已尽,天涯海角都会将你们追回来。”
黑无常没有出声,只是立在那里恶狠狠地盯着众人。
敬缘咽了口唾沫,忽然走前一步高声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走门进来的啊,还能是什么?婉茵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那白无常,后者却正经回答:“辟邪辟不了我们两个,我们是正经的神仙。”
梨福远听不下去了,烦闷地打断道:“什么神仙,骗骗小孩就算了,杀了人还把自己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不错,我们有三把枪,你们打不过的!”婉茵也壮起了胆子,“乖乖投降、向警方自首,还敢过来就算我们开枪也是正当防卫,没有你们一点便宜!”
苏三爷悄悄抓住敬缘的肩膀,又把她往后拉到了其他三个孩子旁边:“你先避避吧。”
“可恶……都不信我,但祂们哪里是人啊。”敬缘还在小声抱怨,“如果是人,怎么挨了子弹还会安然无恙?”
苏三爷没有回答,站到了四个孩子跟两个大人之间观察态势。
“多说无益,是人是鬼还是神,即刻让你们领教便是。”白无常收敛笑容,一拂袖朝众人突然甩来了一个花椰菜似的白包。
梨福远脸色一变,立刻举枪击中飞在半空中的这东西,却让它像烟雾弹一样炸出了一大团灰白的粉尘,刹时遮蔽了小半个院子。
在这片灰白的烟里,白无常的长舌就像一条血红的龙,腾着云驾着雾朝众人冲来。
婉茵连忙朝那红色开了两枪,却没能减弱它的势头。
“呸,自诩神仙还弄这般阴险伎俩!”梨福远唾弃着,转过步枪刺刀的刀尖就要迎上去,“三爷,过来围攻这家伙!”
苏三爷也横起砍刀,跳进雾里跟白无常打作了一团。
打空的婉茵着急着也想过去帮忙,但无奈这烟实在浓重,他们三个影子进了里面就是一片纠缠不清、只带点红的色块,根本没法瞄准。
只能靠近一些了。婉茵转头让梨定龙和其他人躲好,自己端好手枪赶了进去。
进了这团烟,她马上失去了对东西南北的感知,在四周无差别的茫茫灰色中只看得见两个男人和白无常打斗的乱影。她想往那边去,但失去方向感和距离感之后只迈出两步都能泛起头晕,只能停下重新定神。
真是的,他们怎么能打得这么快活?婉茵咬咬牙,抖擞抖擞精神继续靠近;所幸这烟不呛,只是有些许的甜味,人站在里面也没什么中毒反应之类的。
好不容易能大致看清白无常的身影,婉茵发觉自己正在它的侧后方,连忙抓住机会同时举起双枪朝他打了两发。
正在应对梨福远和苏三爷夹击的白无常似乎完全没预察到这出,被两发子弹打了个踉跄;惊怒回头,祂才发觉自己陷入了三个人的包围。
“可恼也……!”祂恨恨地说着,衣袍一转和众人拉开了距离。
“哈哈哈,不过如此!”袭击得手的婉茵简直欣喜若狂。
“少得瑟,有本事为何没法两枪打倒我?”白无常冷冷质问。
“那给你再补几枪!”梨福远话音未落就对祂腰射了一枪,被躲开了又马上一个箭步冲上去追击,身影刹时跟白无常消失在了白烟团的另一头。
苏三爷立刻赶了上去支援,而婉茵刚准备迈步,忽然又想再演一出突然袭击,便兜了个圈子、打算绕到白无常的侧面。
但还在半路,她便在烟雾中看到了一抹黑影。那影子迅速放大,眨眼间变成了举着钉锤怒目而视的黑无常。
“卑鄙小人!”声音低沉的祂骂着,挥起钉锤朝婉茵当面砸来,“受死!”
婉茵大惊失色,连忙往后踉跄着避开;那捶从她面前一寸处劈下,搅起了一阵混杂着雨水的风。
电光火石之间,紧张的她下意识扣动了手枪的扳机,将两发子弹射进了黑无常的胸腹。一阵清脆的陶瓷碎裂声响起,黑无常随之摔在地上,溅起一股股水花的同时融进了地砖的缝隙里。
盯着地上那件空荡荡湿漉漉的黑袍跟一堆不规则的不明碎片,婉茵瞠目结舌,完全忘了接下来要干嘛。
这是……障眼法还是解真身逃走了?
恍惚之间,身后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叫把她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