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举着木剑走近白无常,婉茵惊疑地制止道:“阿缘!别靠近他!”
“我能支开祂。”敬缘头也不回地说。
因为觉得太不可理喻,婉茵反倒说不出话了。
而敬缘继续走到白无常一丈之外,用剑指着祂道:“谢必安公!我等阳寿尚余,何以抓拿甚急?方且回府,再候真时。”
白无常已经把半躺在地、拿着半截寒酸的木柴的梨定龙逼到角落,再攻几下估计就能将其打杀,现在被敬缘喊了名字,居然真的停了下来。
祂缓缓转头,朝脸色认真里带着些忐忑的敬缘质问:“有余不足,你最……”
“砰!”
一声突兀的枪声炸出,一颗子弹应声打进了白无常的额头。敬缘连忙缩了缩脖子往后看去,只见那是重新举枪的婉茵!
“阿龙,阿缘,快回来!”婉茵喝令着,又朝白无常的胸口开了一枪。
但是这白无常中了头上那枪之后非但没有倒下,反而还冷笑着跳将出来要追杀婉茵;第二枪也径直穿过了祂轻飘飘的身子,像是里头空无一物。
“荒唐……再吃两下!”婉茵咬咬牙,加上另一把手枪同时开起了火。
枪声接连炸出,在狭小厨房内震耳欲聋,白无常似乎也为她这般突然现出的气势暗吃了一惊;稍作两轮闪躲,祂虽仍是安然无恙,但也开始往后门撤了。
婉茵看着杀人犯居然真被自己打退,不免受了巨大的鼓舞,却又仍留着一丝惊魂未定,没有出外追击。
片刻后,梨福远和苏三爷从客厅赶了进来,朝众人急迫地问:“发生什么了,犯人有同伙来袭击?”
“是有同伙……”婉茵欲言又止。
敬缘看看苏三爷,疑问:“你们把黑无常打跑了?”
“算是。祂杀不过来,自己退出去了。”苏三爷道。
“什么黑无常,我看就是有人假扮的!”梨福远拄着枪、忽然愤愤地说,“能跟我们打得有来有回,还算什么神仙!”
“对了……刚才那个人扮成了白无常!”婉茵直接断定着补充,“他们是团伙犯案,至少有两个人!”
而敬缘似乎为自己的理论遭到无视而有些不爽,提问:“那如果是人,刚才他们的表现和躲子弹的事怎么说?”
“他们运气好罢了,晃来晃去射偏几下很正常。”梨福远立刻回答。
“阿缘,你刚才那样太危险了,以后得老实跟在我们后面!”对此不置可否的婉茵转而向她告诫了一句。
敬缘咬咬下唇,收起桃木剑的同时嘟囔了两句听不清的东西,又过去跟梨雨待在了一起。
此时梨欣也从这诸般事端里缓过了劲,自己作为大姐的身份又要求她得有所行动,便过去扶起了还在捂着伤口喘息的梨定龙。婉茵如梦初醒般连忙收起枪,上前接回了他们两个。
看大家人齐,梨福远宣布:“咱们得重新锁好这门窗继续闭守。虽然他们这次被挫败了,但这些人说不定还会纠集一群暴徒卷土重来。”
苏三爷忽然质疑:“还要留在这里?这里已经四面透风。”
“三爷说得对,各位不如来我家避避。”敬缘也重新站出来提议,“我家四面高墙,窗户也窄,只有一扇大门出入,敌人要进来也不容易。”
梨福远夫妇相视一眼,露出了考虑的神色。
“带些粮食,去那边守更好。”苏三爷认可道,“而且阿缘这么讲,亦是顾及她奶奶不能下床,要人照顾。”
“是的。”敬缘缓缓点头,“而且再怎么说,我家辟邪的物件多,那黑白无常就算想——”
“行,过去就过去吧。”梨福远忽然打断,又看向了其他孩子,“我们开路,你们几个带些米和菜过去,进阿缘家守着。”
梨欣应了一声,迅速调整着状态的她已经慢慢恢复了往日的行动力,不禁让婉茵暗暗慨赞她走出来得快。
“你也跟你欣姐去拿些东西吧,顺便把菜刀也拿上。”于是她向梨定龙吩咐。
“至少等我说完吧……刚才看到的就是黑白无常啊。”敬缘满脸郁闷地小声埋怨。
“好了好了,你去照顾下梨雨,给她说故事吧。”梨福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
一旁的上位梨雨看看同样有些郁闷的巫女敬缘,凑上去调侃道:“缘姐,你被挑战了。”
“料到了,现代人很容易对鬼神失去敬畏之心。”巫女敬缘慨叹。
“欸,你不必在此混淆视听。”上位梨欣忽然竖起食指摇了摇,“在当前这种环境下,比起信鬼神那种飘渺的事,真不如咬定是人犯的案。”
“看来你很满意啊?”巫女敬缘一挑眉毛。
“哎。”上位梨欣毫不介意地点点头,“你看上回,相信是作祟的我们不全军覆没了吗?这回反过来,说不定反而能破局。而且远叔和茵婶有枪,还怕他什么鬼不鬼的?”
“但是欣姐,你刚才也看到了噢,子弹对他们无效。”巫女敬缘提问。
“说不定真是远叔他们打偏了呢?军训过又如何,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上位梨欣不以为然地指出,“你若还坚持,就来作证吧。复述一遍‘子弹确切打进了黑白无常的肉体里’。”
“拒绝作证。既然是神只,哪还留着肉体?”巫女敬缘反问。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上位梨欣若无其事地淡淡一笑,“没关系,你这般回复,已经够我否定这次他们的出现了。”
巫女敬缘眨眨眼,想了两秒才恍然大悟般回应:“把我当跳板?学精了啊。”
“在自家门外想了一晚上,怎么能不精?”上位梨欣说着,又看向了正在离开梨宅的“自己”的背影。
已经各自带好装备的一行人都出了前院,正准备把梨宅抛在后头;但他们离开得有些迟疑,因为发觉了一些不对劲。
阿风的尸体不见了。那摊血的印迹还留着,但也还是只有原本的印迹,在那上面的尸体像凭空消失一样已经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