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瑜在电话那头说道：“你在哪？”
周阳回道：“我在门口。”
“现在吗？”
“嗯，就是现在。”
“麻烦你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5分钟过后，方瑜换了便装，背着挎包走到周阳面前，说道：“周先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方小姐，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周阳，别再叫我周先生了，我听着实在别扭。”
“好吧，周阳。”
“谢谢，方瑜。”周阳听到方瑜叫自己的名字，瞬间感觉到了与人正常的交流，问道：“现在6点过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我有话就直说了，我下午想过，你帮我去香港买保健品即便是朋友之间，也得要有出于感谢的表示。不过……我想啊，如果我给你钱，你应该不会收，心里也会不舒服。如果我不表示感谢，我心里又过意不去。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是饭点，如果你现在没有其他安排，我就顺便请你吃饭，就当做谢谢你帮我这次忙，行吗？”
方瑜听着周阳客套半天，心头没有任何的反感，说道：“行啊。”
周阳问道：“你想吃什么？”
方瑜说：“你决定。”
“好，那就上次城市花园的日式料理吧。”
两人在路边等了将近10分钟都打不到车，也只能顺着广河走过去。一路上两人又陷入了尴尬，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进到日料店坐下后，周阳把菜单递给方瑜，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点菜吧。”
方瑜看了会菜单，选了一个双人套餐，在等上菜的时候，周阳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白色信封，递到她面前，说：“产品具体的价格我不清楚，这里面有一万块钱，是我的预付款，多退少补。”
“你需要买多少？”
周阳回想起往日父亲服用的规律，说道：“好像这个保健品是分纯度的，越高就越贵，你选纯度最高的买，先买一年的量就行了。”
“很着急吗？”方瑜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朋友发过来的信息，补充道：“如果商家没有货，还必须找代购从美国寄过来。”
“比较急，如果有的话，越快买到越好。”
方瑜虽然心里很好奇周阳是给谁买这个药，但周阳不主动说，她就不会开口去问，“嗯，那我尽力吧。”
菜迟迟没有上来，为了缓解两个人之间的尴尬，周阳找话问道：“我比较好奇，经常晚上10点过，都还见到你上qq在发工作的信息，并且周末还要去香港加班开会，你们投顾的工作有那么忙吗？”
方瑜叹了口气，一想到工作，脸上就浮现出疲惫的神态，道：“真的挺忙的，不过……琐碎的事情占大多数。”
“琐碎的事情？”
方瑜给周阳的印象有两个，第一是敬业，第二是专业。
他接触股市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对于各个部门的具体工作其实没有概念，更多的形象是来源于电视剧里，金融行业的人，特别是投资顾问这一类，西装笔挺，每天的工作都是坐在电脑前买进卖出，赚得盆满钵满。
“写报告，写总结，服务客户，解决琐碎的问题。”方瑜想了一阵，补充道：“我所做的工作，本质来说，就是服务员。”
“我其实挺好奇，比如你们下午开会，一般都会说什么？”
服务员这时端着菜走了过来，方瑜挪开桌上的茶水，说道：“这段时间，既是年末也是年初，不仅要总结去年的数据，还要对今年进行展望，下午开会的时候，主要分析了一下去年新开户的情况……去年的牛市行情，催生出了内地股市历史上最多的新股民。”
“那你们每天岂不是很忙？”
“就去年12月份，根据中登公司（证券登记结算公司）的统计，每天开户的新股民已超过了万户，”
“有很多吗？”周阳对这个数据毫无印象。
“内地去年的股民人数是7400多万，如果按照这个增长速度，今年年底，股民人数可能会达到8000万户。按照去年的数据来看，内地总共有4亿户家庭，相当于20%的家庭都在炒股，光是开户的数据，很大一部分都和我们投顾有关。”
周建和王萍都不炒股，周阳目前的户籍还在家里，听到这，心想，看来我是家里唯一一个股民。
提到工作，方瑜说的话比平时多很多，周阳觉得两个人之间的陌生感稍稍淡了一些。
正要吃饭的时候，又有客户的电话打进来。
方瑜看着手机，脸上闪过一丝厌烦的神色，接着就把音量调到最小声，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指数的剧烈波动，客户的情绪也异常的不稳定，咨询的问题越来越多。
虽然和周阳不熟，但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时候，能感觉得到周阳没有那种谈股票的功利心，能从股市里跳出来。
周阳把方瑜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心头猜想的是：有可能是和男朋友闹矛盾了。女人这个时候情绪反复无常，自己也就不多说话。
这时，电视里传来了新闻：
“人民银行决定从2007年1月15日起，上调存款类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
这个消息对于方瑜来说也不算陌生了，作为投顾而言，央行的每一次政策变动都会极其关注。
主要的政策工具，调准利率，调整存款准备金，不是上调就是下调，并且一旦开启某个方向的动作，那就意味着进入一个连续执行的周期。
比如，从去年开启的调准准备金，进入了一个上调周期，每一次的调整，所用的话术都差不多。
菜刚上齐了，就听着坐在后背的那一桌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方瑜听得是一清二楚，内容就是在讨论这两天指数的巨幅波动，对话间传递的都是恐慌的情绪，甚至到了比惨的地步。
刚刚上调存款准备的消息，更是让他们的情绪变成了绝望。
方瑜问道：“你就不担心这几天的股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