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邑南部,夏军帅帐,炭火烘烘,暖气如春。
一身黑色重甲的李信,面无表情的端坐上首,不发一言,让人看不出喜怒。
下方文武依次列坐,左侧是太史慈、贾诩、张既、典韦、陈东、孙康、孙观、刘猛、陈纪、何成、刘能等人端坐。
右侧是是高顺、高志、魏越、曹性、阎柔、田豫、牵招、王雄、梁习、潘豹、毋兴、公孙瓒等曾经的大汉北方将领,低眉垂首静默无言。
大帐中央,朝廷小常侍赵松,目光倨傲,不急不缓的向上一礼:“奴婢赵松,见过大将军!”
“见过...诸位将军...”
“哼!”李信没有理会他的轻慢,直截了当道:“常侍所为何来!”
“为北地百姓,和大将军身家性命来!”
“为老子身家性命?”李信闻言神色莫名。
承蒙大汉关照,李信现在又变成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晃荡的,孤家寡人状态...
所谓的身家性命,有四分之三,在大汉手里捏着呢...
“然也!”赵松见李信神色莫名,遂收起轻慢之色。
他清了清嗓子,诚言道:“公主与两位世子,在洛都等候多时,只差大将军您这位人父,便可一家团聚...”
“陛下承诺,只要将军愿意前往洛都省亲,赏官封王,绝对不会亏待....”
闻言帐中诸将脸上难堪,太史慈陈东等人神色变了又变,想要起身驳斥。
但上首处的李屠夫眸光深沉,压着不发话...
众将就算有怒,却只能忍着,不敢在这个时候逾越。
“呵呵!”李信面露轻笑,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
他在赵松身上打量一番道:“赵常侍,还真是,冲着老子身家性命,来的啊...”
“若本将军不愿前往洛阳,又当如何?莫不是朝廷还真敢行不义之举?”
“嗯!”赵松眉头一皱,瞥了眼面色逐渐深沉的李屠夫,一时有些拿捏不定其中意思。
他心下谨慎,小心试探道:“大将军这话何意?”
“难道您不怕...公主和...两位世子思念成疾...”
“砰!”李信心中有火,猛然拍案而起,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所谓常侍。
他声音森冷,一字一顿道:“洛阳,老子随时可下,却不需要尔等来请!”
“至于所谓的一家团聚,吾倒不介意,现在就跨过黄河,送满朝文武,和陛下一家去面见刘氏的列祖列宗...”
“如此,也算全了,你家主子的念想...”
李信神色平静,但言语狠辣决绝,带着森寒的杀意。
汉庭三番五次的用女人,和孩子威胁自己,早已触碰到了心中底线。
张既那个没卵用的废物,会被这阉人威胁拿捏住,李屠夫这种枭雄心性的主却不会。
若汉帝真不识时务,他倒不介意屠了洛阳,掘了老刘家的十八代祖陵。
“大将军果真如此无情!”赵松神色一怔,旋即有些慌了。
他也没想到,李屠夫这名人父,会不顾及自身骨血,毫不犹豫的撕破脸皮。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李屠夫似乎,比恶虎还要凶残...
“嗬!”李信眸光锐利,似乎能看透人心:“赵常侍,真不知,该夸你勇敢,还是该夸你愚蠢...”
“寻常百姓之家,尚且易子而食,天家帝王,尚且骨肉相残...”
“汝何以为,老子会为了区区一女人骨血,而束手就擒,引颈自戮...”
此时此刻,李信真想问问,刘宏问问朝廷的文武百官。
是什么样的心思,让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智者,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历史上易子而食,兄弟相残的戏码还少吗?
为了权利,父子反目的戏份,大汉没经历过吗?
一代雄主赵武灵王,被自己的儿子活活饿死在沙丘宫...
二世胡亥为了皇位,一口气杀死了自己十个姐妹,和二十二个兄弟,几乎将赢氏血亲荼毒殆尽...
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晚年因为巫蛊之祸,弄死了自己的亲儿子刘据,逼死了皇后卫子夫...
以上种种,都说明了,在这些政治生物眼里,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儿女情长...
更没有所谓的,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孩子,而放弃天下的戏码...
若是有,那这个政治生物,特娘的就不及格,就不该爬到这个位置上...
他李信虽然做不到,像二世武帝那种,种灭绝人伦的冷血性情...
但他为了自身安全,为了自家娃儿报仇,屠灭刘宏满门,株连刘氏十九族,还是可以的...
一句话,只要李信愿意,可以拿着老刘家的族谱,挨个的点杀干净,老刘家的血脉,哪怕是埋在土里的,也给刨出来挫骨扬灰。
而且,李信现在正值人生青年阶段,性张力超强...
在有生之年,弄出十七八个继承者,应该不成问题...
他李信的软肋,不止一个,你大汉能捏住两个三个,老子还能再造十个百个...
大不了,像曹操一样,一面哭丧,一面沿着司隶七郡,屠屠过去...
你刘宏若是真有种,将两个软肋捏死,他李信或许还会佩服对方的魄力...
“这!”赵松眼见李屠夫态度决绝,心下感觉不妙。
他感觉,自己似乎捏住了李屠夫的软肋,但似乎又没捏住...
或者说,李屠夫全身都是软肋,而大汉只是捏住了两三根,不大顶事...
软肋不通,赵松只能深吸口气,出言威胁道:“大将军,国朝如今,已经平灭黄巾叛乱,天下已然靖平...”
“洛阳更是汇聚雄兵三十万,关中汇兵百万众,将士们枕戈以待,随时北上...”
“与天下九州相抗,大将军可要想清楚了,若兵戎相见...”
“兵戎相见!”李信面色冷然,反问道:“谁给你的勇气,敢在老子面前以兵戎相胁?”
“你又是从哪里借来的胆子,敢与老子如此说话?”
李信看着眼前的小常侍,很想问问,你特娘的认识梁小姐吗?
是不是,勇气给的太多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认不清大局,认不清自己是谁...
赵松不自然的咽了口唾沫,威胁道:“大将军,莫不是真要以区区苦寒之地,对抗天下大势...”
“夏军虽强,但此前南北两线作战,兵疲民乏,已是强弩之末...”
“呵!”李信丝毫不受威胁,摆手打断道:“你一介常侍,认不清天下大势,更代表不了天下大势?”
“你不行,汉帝不行,朝廷更不行...”
说到这里,李信居高临下,给予最后的告诫道:“老子只手能遮住北方的天,覆手能压住万里疆场!”
“你大汉现在能遮住几州之地?汉帝老儿又能压住几方诸侯?”
“大将军!”面对强硬的的李屠夫,赵松面色有些惶恐,他知道自己这弄巧成拙,把事情办砸了。
一想到其中下场,他胯下羽毛,不觉有些湿意盎然之感。
赵松心中杂乱如麻,只得做最后的挣扎道:“大将军,若您不愿意前往洛阳,那保持既定边界,罢兵休息如何?”
“呵呵,罢兵!”
李信缓缓抽出腰间佩剑,而狠狠戳在身前的大汉舆图上:“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告诉你的天皇老子...”
“要老子罢兵可以,但我军要青、徐、雍、凉、兖五州之地...”
“大汉面北俯首,称臣纳贡,今后每年呈贡十万名美人,三十万名青壮奴仆,百万斛军粮,千万两金铜...”
“若不然,老子立刻提兵南下,天下万物自取....”
“砰!”赵松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将军..此事...太过重大...”
“小的就算...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做主...啊...”
“做不了主,就滚回去请示你家天皇老子...”
“大将军...大将军...”
“来人...送客...”
“大...将军...”赵松浑浑噩噩,如失了心魂般,被人强行架了出去。
他现在心中充满了悔恨,恨不得当场自戮以全名誉。
早知如此结果,就不该来面见李屠夫,然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李屠夫提的条件,不管他应与不应,皇帝老子都会剥了他的皮,湮家小,连累九族,甚至会遗臭万年。
这就是背锅侠,不管他有没有允诺答应,都不重要了,因为皇帝和朝廷需要一个背锅的。
“哼,不知死活!”另一边,张既面色阴沉,他看着如丧考妣远远离去的赵松,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对方是怎么羞辱自己的,自己低声下气好话说尽,对方却无动于衷,活该受此灾厄。
主公是什么人,张既这段时间摸的不大透彻,却隐隐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李屠夫可以向匈奴服软,可以向胡颅俯首。
可以向鲜卑示弱,可以向北方送出财货美人,与奴仆孝敬。
甚至可以将辽东拱手让给魁头栖身,可以对胡人仁义宽容,却不会向大汉这个死敌有丝毫妥协。
寸土必争,丝毫不让,还要反向将大汉敲骨吸髓,肆意敲诈勒索,没有丝毫仁慈之心。
这就是李屠夫,一个性格鲜明的家伙,他可以赏给匈奴财货美人,可以交好鲜卑杂胡。
但在面对大汉这个,真正的敌人时,他就不知道什么叫退让,更不知道什么叫妥协...
哪怕被大汉捏断了肋骨,他也会强撑着,将对方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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