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辞脸上的神情凝滞了几秒。
然后恍若未闻,探身拉过她的手臂,力道比任何时候都大,强势地将人拉到近前。
“阿音,这样的话,朕不想再听第二次。”
魏福音抿了抿唇,刚要开口,被他大掌锁住后颈,封住了唇。
挣扎中,她发狠一咬,铁锈味在二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可是他依旧没有停下来。
这个带着血腥气的吻持续了良久,久到魏福音唇舌发麻,呜咽声从嗓子里溢出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放过她。
他抵着她的额头喘息,一点一点擦拭沾在她唇角的血迹。
“阿音,听话些,好不好?”
“我们好不容易能在一起,别让朕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
什么决定?
弑父还是弑兄?是为了皇位不择手段么?
魏福音一时间有些怀疑,走到如今这一步,他更多的是为了她,还是为了他自己。
她来不及回应,他就翻身下床,去外间更衣,准备早朝。
她倚靠回枕榻,攥紧锦被,闭上眼睛沉思。
他没有说,如果她执意要离开,他会怎样应对。
可是他的眼睛里分明写满了威胁。
那双眸子冷静到极点,锐利到极点,似乎好整以暇等着她,只看她敢不敢赌。
一个原本该温情缱绻的早晨,二人隔着一堵墙,气氛变得诡异僵冷。
卫公公在外间伺候魏辞洗漱穿衣时,察觉到了这种氛围,只能将原本准备的吉利话咽进肚子,闭紧嘴巴,更加小心谨慎地伺候。
魏辞换好朝服,目光扫到守在寝殿入口的雪融和流萤二人。
她们没得他的令,不敢擅自进去看公主。
魏辞冲她们摆手。
“进去伺候吧,公主昨夜累着,就让她在建章宫里补眠,不必急着回宫。”
“是,奴婢遵命。”
二人行了礼,进殿后,围到床榻边,隔着帐幔轻声低唤。
“公主可醒了?”
“你们来了?”魏福音睁开眼,呆望头顶的帐幔,嗓音带着微哑,“替我梳洗更衣吧,我要回宫。”
流萤眼睛一红,“公主昨夜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雪融碰了碰她的手肘,用眼神暗示她慎言,仔细隔墙有耳。
流萤不再说话,缓缓撩开帘子,看出公主脖颈和锁骨上的斑点红痕,明明是欢爱的痕迹,结合圣上晨起的冷脸,此时看着反倒像是公主受了粗暴的对待。
她越发不忿了。
“圣上不是说心疼咱们公主吗?怎么如此没有轻重,公主不愿意,怎么能强迫……”
雪融急的干瞪眼,却听公主苦笑一声。
“他没有强迫我,我是自愿的。”
流萤愣了愣,舒了口气。
雪融也安心了,劝慰道,“等大选结束,公主便要行封后大礼,提前侍寝虽不算合规矩,但也是迟早的……公主与圣上有情,又何必在乎那繁文缛节……”
魏福音打断,“我不当皇后了。”
她掀开锦被,从床榻上坐起来,身上其余旖旎的痕迹也显露无遗。
流萤和雪融本该感到一阵脸红,可是却因为她的话而滞住神色。
流萤急了,“公主……您说什么?您怎么能不当皇后?”
“我与圣上,不是一路人。”
“可是……”
“流萤,别问了,替公主更衣吧。”
雪融按住她的手,朝她摇了摇头。
卫公公隔着一道房门,耳朵紧贴门缝,听清了里头的动静。
他的眸中闪动着惊讶,直到被行至门口的魏辞冷冷瞪了一眼,才陪着笑脸跟上去。
“圣上,奴才听公主的意思……”
“如她所愿。”
卫公公心惊,“那这内务府的封后仪制……”
魏辞眸色幽暗,步子微滞片刻,又快步往外走。
“朕的后位,永远为她空着,等到她愿意的那一日,再行封后大典也不迟。”
“是。”
-
魏福音从轿辇上下来,流萤想来搀扶,她摆摆手拒绝。
身上是有些疲累,却还没到影响行动的地步,她不想将昨夜侍寝这件事无限放大,弄得人尽皆知。
抬眸迈步的瞬间,却看到了门口的宋炳文。
他的眼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青色,下巴处也有一圈青茬,似乎是没有休息好所致。
魏福音不知该说什么,他却若无其事地上前,递出手肘。
“微臣扶长公主进屋。”
他没了爵位,但是依旧肩负御前侍卫的要职,仍旧属于正四品武官,所以如今在她面前,可以理所当然地自称一声“微臣”。
魏福音沉默地望向他青白色的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宋炳文扶稳她,目光规规矩矩地落在地上,朝院子里走去。
直到将她送到房门口,他才收回手臂,目送她进屋。
她刚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阿音,无论今后如何,我的心都放在你这里,一辈子不会变。”
他的声音低到尘埃,却重重地拨动了她的心弦。
她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转身蹙眉。
“你怎么了?炳文,他是不是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了?”
她说的他,他们彼此都心领神会。
他的目光更让她一秒确认。
“他让你做什么了?!告诉我!”
她的眼睫颤动,唇线紧绷,目不转睛地看他,脸上染了薄怒。
宋炳文却摇头笑了笑。
“你放心,圣上没有逼我,还给了我要职,封我做左翼前锋营统领,若是将来能立功,便能加封从一品振威将军。”
魏福音抿唇,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不必只拣这些粉饰门面之词说,告诉我,他还让你做什么了?”
宋炳文眸色黯淡,攥了攥掌心。
“阿音,我要成亲了,与工部员外郎家的二小姐。”
“婚期定在…下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