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李未迟迟疑地看向南荣婳,说道:
“一句话而已,本皇子想要出这殿门,他(她)能拦得住?”
“哈,哈,哈,哈…”小太监张着嘴发出了几声类似大笑的声音,似乎在嘲笑李未迟的愚蠢,“拦不拦得住,三皇子,且试试。”
正当小太监说话之时,大开的窗户外传来一声轻响,但小太监沉浸在他的得意中,并没有发现。
而方才还一副悠闲模样的南荣婳皱了皱眉,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说道:
“好了,天都黑了,我还要回去睡觉呢,速战速决吧!”
说完,她朝李未迟和杜缙说道:
“我猜这家伙藏到了鱼缸中,便劳烦二位将这鱼缸抬出去扔了吧。”
杜缙往那鱼缸瞧了一眼,犹豫道:
“这鱼缸…少说也得好几百斤重了,且四周连个抓手都没有,我们…”
他抬起眼来正对上南荣婳一双淡漠的眸子,顿了顿,轻咳了一声:
“试试,试试…”
杜缙先一步走到鱼缸边,一双手抓住鱼缸的边沿试图将鱼缸往殿门处推动,可那鱼缸却是纹丝不动。
南荣婳看似一副烦躁的样子看着杜缙,实际一直用感知注意着小太监的神情变化。
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原先无神的双眼此时竟眯了一下,眸中似有亮光闪过。
原来是…!
南荣婳趁他不注意,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在喃喃自语,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随后,她瞥了一眼垂手站在一旁的李未迟,说道:
“三皇子,你不去帮忙吗?”
李未迟挑着眉看向南荣婳,随后轻叹一声,看似无奈的样子慢慢悠悠走到鱼缸边,弯下腰去推那硕大的鱼缸。
看到李未迟和杜缙使出浑身的力气才让那笨重的鱼缸移动了几寸的距离,小太监嗤笑着慢慢往前挪着步子。
“一个皇子,一个统领,就这点,本事吗?你们…”
他正要讽刺几句,说话声却戛然而止!
只因他经过南荣婳身边时,南荣婳毫无预兆地突然将手中的灯笼向他的方向快速伸出。
小太监下意识先将头向外一偏,可下一刻他却‘看见’正对着的窗户外,倏然出现两个男子身影。
电光火石之间,小太监根本来不及反应,眼见着一左一右两个如匕首般的暗器朝他的眼睛快速飞来!
“啊——”
一道凄惨的尖锐喊叫声传来。
小太监的双眼插着两把短小的匕首,他仰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而他身旁,一坨不知是何物的黑灰色物体蜷缩在地上,不停地打着哆嗦。
叫声正是从这坨东西中发出的。
沈临鹤与傅诏一前一后进了大殿,方才正是他们二人躲于窗外,瞅准时机朝小太监的双眸射出暗器的。
杜缙一副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看看沈临鹤、傅诏,又转头看看李未迟和南荣婳,干笑了几声说道:
“所以…方才未迟答应这家伙的要求是为了让他放下戒心,转移他的注意力,好让临鹤和傅诏从巨石后转移到窗下,不被他发现?”
李未迟唇角带笑,点了点头。
杜缙又道:
“那南荣姑娘让我们去搬动这鱼缸,是为了让这自大的家伙以为你没有发现他的藏身之处,而掉以轻心?”
南荣婳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杜缙又转向李未迟,问道:
“所以你方才只是假装用力,实际根本没使劲?”
李未迟脸上笑意深了一些,又点了点头。
杜缙僵硬地转头看向沈临鹤和傅诏,这俩连问都不用问了,肯定是南荣姑娘想办法让他们知道那家伙藏在小太监眼中的。
杜缙干脆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来,胳膊撑着下巴,有气无力道:
“呵,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沈临鹤用手揉了揉鼻子,掩饰唇边的笑意。
然后走到杜缙身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有你绝对真实的表现,这家伙才相信的啊!”
杜缙冷哼了一声,随即视线被地上的那一坨吸引。
他慢慢地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那一坨如破布模样的东西身边,小心翼翼地蹲下,眯着眼睛仔细分辨。
那东西似乎怕极了,蜷缩着身体,不停地发抖。
杜缙轻喝一声:
“喂!”
结果那地上的东西骤然抬起了头,朝杜缙一下凑近,尖锐地喊叫起来。
惊得杜缙后撤了半步。
殿中几人这下看清了这东西的脸,只见他明明是人的脸庞,却长了一副獠牙,耳朵如兽耳一般长在头顶。
他的头发稀疏,呈淡淡的黄色,脸色却白得吓人。
见几人都盯着他看,又赶忙将脸埋了起来,缩成了一团。
南荣婳朝他走近,手指轻轻敲着灯笼提杆,轻蹙着眉头看着他。
思索了片刻,南荣婳才恍然道:
“传闻上古时期,有一男妖与一凡人女子相恋,他们的结合不符人间礼法,遭到了重重阻挠。
无法,男妖潸然而去,可他走后,女子却发现自己怀了身孕。
她为了保下这个孩子,隐瞒家人,独自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有人问起就说自己的丈夫已经死去了,肚子里的是遗腹子。
可当十个月之后,稳婆为这女子接生,结果孩子刚一露了头便咬掉了稳婆的一根手指头。
且这孩子根本就不是普通婴孩的长相,他头上有双耳,口中有獠牙,出生便能奔走,见人便咬。
百姓们都说他是妖,纷纷拿着刀棍要打死这孩子。
可这孩子的母亲不忍心,她拖着刚刚生完孩子虚弱的身体,抱起这孩子便往深山里跑。
百姓们寻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寻到,便也放弃了。
可后来,有樵夫上山砍柴,竟在一处山洞里发现了那母亲的…尸体。
彼时,她已经被咬得缺胳膊少腿,面目全非。
百姓们皆叹,女子的母爱让她丢了性命。”
南荣婳看着地上的那东西慢慢抬起的头,轻声说道:
“那孩子的父亲为妖,母亲为人,他是个半妖,在他还未出生时,他的母亲就为他取名,叫…尤遂,希望他一生顺遂。”
顿了顿,南荣婳对上一双小心翼翼向她试探看来的双眼,问道:
“我说的对吗,尤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