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
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在场的三个男人都愣住了,无不双眼圆瞪的盯着这个语出惊人的雌性。
若她不是大巫,这番言论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大逆不道,是不知天高地厚人人得以就地诛杀的存在!
祝雄陡然兽化的尖爪抓碎了腿上的坐垫,呼的一声站起身来,茶色的眼瞳中发出食肉动物特有的青色凶光。
三个红魂雄性严肃凝重之下无形的威压令风锦瑞感到地宫中的气压和气温都有所变化,她知道这三人在这一刻对于她这个雌性表现出来的愚蠢悖逆已经厌恶和不忿到了可以模糊他们之间的立场分歧,几乎可以说是同仇敌忾了。
眼看祝雄起身的捏紧了拳头,烈风几乎要将自己一口牙齿咬碎,炽渊也冷下脸难得变得严肃幽暗了起来,风锦瑞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顶住压力,按住自身生理性恐惧下的各种躯体反应,用轻松中带点调侃的语气笑道:“瞧,你们三人的反应现在还有什么区别吗?”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可她知道这是她获得血域领导力和实权所必须得赌注。
赌赢了,就能将血域的三个红魂雄性攒成一股,换来改革存续的希望。
赌输了,大不了她作为一个孤身一人的食肉族先血域一步走向灭亡。
“你醒醒!赶紧跟庙祝道个歉认个错!那些大逆不道的昏话都别说了!”
炽渊眼见祝雄怒目圆瞪的空望着前方,坐不住急着爬过来用自己的蛇身在风锦瑞身边围了个圈挡住,免得老庙祝不知何时的一拳一掌下来会将这个细皮嫩肉的雌性砸成肉泥。
他虽然有是非观,但是身为一个从破壳起在血域也四处遭人嫌弃欺凌的爬虫类兽人,他并没有如祝雄和烈风的那般对先代虎君庙巫深沉的敬仰和维护。
相比起那些已经随风而逝与他无甚关系的历史人物,他更加在意眼前活生生的雌性。
他现在怕极了,只想着能够从这两个先代大巫的死忠维护者的拳脚下保住这个看光了自己的不堪却还会回头不嫌弃自己的雌性。
只要祝雄肯放过风锦瑞的性命,他愿意带着这个雌性立刻离开血域,永远不回来。
“你起开!”
风锦瑞推搡炽渊无效,向上一跳两手一撑横身从炽渊用蛇身盘成的围墙上翻出来,直直的站到了祝雄面前,大声道:“我是虎君选择的大巫,我虽不知道为什么选我做大巫,但我知道我有错神的话明自会处治我。神明一日不惩处降罪于我,我便自认没有过错——你身为庙祝,当有自己的抉择。我在这里等着。”
炽渊差点被雌性这番勇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操作吓晕,眼见祝雄双拳攥得铁紧,浑身肌肉震颤散发出骇人的压迫感,他感觉自己的蛇心都被这股威压挤得跳动困难了。
烈风的双眼通红,心中愤怒和委屈乱成一团。
风锦瑞一口将包括他祖辈在内的前任大巫所付出的努力所作出的牺牲都抹杀得干干净净令他愤怒,可风锦瑞说她身为大巫是非对错自有虎君决断也确实在理。
身为大巫,按照传统就是比庙祝还要高级的存在,除了虎君神谕之外大巫的命令对于庙祝和信奉虎君的食肉族兽人来说就是最高指示,这一点是不成文但人人皆知的规矩。
他现在对这个女人半点好感也没有了,完全不明白他们食肉族的神明虎君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狂妄悖逆颠倒黑白的雌性成为大巫。
三个人的目光都紧紧地聚焦在祝雄身上,祝雄的面色复杂红温成了酱红色。
祝雄不动如山的瞪视着眼前这个嫩生柔弱的小雌性,风锦瑞也目光坚定坦荡无所畏惧的回视他丝毫不落下风。
时间在两人的对峙中一分一秒的流逝,祝雄逐渐在对方那副娇美得临花照水的面孔上看见了介于严肃和从容之间某种不可撼动的威严。
两个神职者之间无声的精神战场令一定范围内兽人的神魂都受到了搅动,蛇窝周围生灵阶层较低的鼬鼠类兽人们开始出现不同程度焦躁昏沉头晕耳鸣甚至七窍出血。
炽渊和烈风也感受到一股无形的精神压力喉头鼻腔火燥得隐隐透出腥咸之气。
对上老庙祝能撑住得住这么长时间的人很少见,这么长时间还不落下风的人在血域找不出第二个。
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没想到,这个先前跟自己嬉笑亲热的雌性竟是这样一个精神力强悍到能将身为神职者的老庙祝缠住这么久的狠角色。
……是的,她是大巫。
祝雄的脑海中开始闪回他找到这个雌性以及这个雌性受到神明指引毫发无损的越过圣火获得虎君传承的情景。
风锦瑞所说的字字句句开始在他的耳畔回响,他逐渐发现自己一直自认为脱离世俗保持初心本真聆听神谕承负天命,实际上这些年来随着对世俗之事的了解增多后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世俗人的观念和偏见。
祝雄的鼻子和眼角中溢出的鲜红血液。
风锦瑞抬手揩了揩祝雄的鼻血,宣告了这场对峙的结束。
“大巫……”
祝雄的神色和软了下来,满怀愧疚的躬身抱住大巫的腿脚慢慢跪伏下来。
“祝雄有错,蒙于世俗不解本真,屡次忤逆背离……”
“回来就好。”
风锦瑞暗暗松了口气,随手扯了块布料低头给祝雄擦拭脸上的血迹。
祝雄这硬骨头确实是不好啃,为了把他压下去掰过来耗费的精神力比她之前瘫散炽渊扭住烈风加起来还多几十倍,累得她都有点儿头晕了。
老庙祝的膝盖和脊梁是全血域最硬的,也是最重的。
见祝雄跪了,烈风心中虽有万般不解和委屈但也还是不情不愿的跟着跪了下来。
炽渊看着连烈风这般在血域出身正统地位崇高的人物都不敢站着即使不情愿也要跟着跪,他也只好咽了咽口中的铁锈味儿跟着有样学样在原地趴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