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后,江叙白稍稍顿了一下,生怕自己说的话让永顺帝不高兴。
稍作调整后,他再次开口道:“当然陛下可以不用给他任何官职,就让他做宋大人的跑腿便行,若是此事做成之后,他倘若真有本事,陛下再给他个一官半职便好!”
面对江叙白的提议,永顺帝并没有立刻给出明确的答复。
他面色沉稳地开口道:“嗯,你先将详细的计划呈交上来吧。至于具体的人选安排,朕自会仔细斟酌衡量一番。”
听到皇帝这么说,江叙白赶忙恭敬地应道:“是!”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李院首也匆匆赶到了现场。只见他快步走到安织桐身旁,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她的手腕处,开始认真地为其号脉诊断。
过了一会儿,李院首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他站起身来,朝着永顺帝躬身行礼并高声禀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经微臣诊断,可以确定殿下怀有身孕,乃是喜脉无疑!”
紧接着李院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颤抖着开始向皇帝请罪。
长公主有喜,先发现的不是太医院的人,而是驸马的家人,这让李院首一下就慌了神。
按照惯例,太医院每个月都会定时派遣太医前来给安织桐请脉检查身体状况。
可是这一次,之前负责的太医竟然未能准确号出喜脉。
尽管目前安织桐怀孕的时间还不长,脉象较为微弱难以察觉,但归根结底还是属于太医院的失职行为。
永顺帝见状,眉头微皱,冷冷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之前负责给长公主请脉的太医,就罚去半年俸禄以示惩戒。”
跪在地上的李院首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叩头谢恩道:“微臣多谢陛下开恩!”
随后,永顺帝目光转向李院首,严肃地吩咐道:“从今日起,你需亲自负责照顾长公主的身体调养事宜,不得有丝毫懈怠。要是稍有差池或者出现什么闪失,小心你的脑袋搬家!”
李院首听后吓得冷汗直流,赶紧磕头领旨道:“微臣谨遵陛下旨意,定当尽心尽力照料长公主殿下周全!”
李院首离开后,永顺帝又好一番对安织桐嘱咐,絮絮叨叨像一个普通的父亲。
江叙白静静地站在那里聆听着,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讶。
他以往所见的永顺帝,无论是在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还是在处理政务的勤政殿内,总是保持着一副喜怒不形于色、威严无比的形象。
然而此时此刻,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竟然展现出如此细致入微且平易近人的一面,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待到用膳之时,这种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传闻中皇帝用餐时,对于每一道菜肴的夹取次数绝不会超过三次,以避免他人洞悉其喜好从而投其所好或者借机加害。
可眼下的情形却是大相径庭——永顺帝不停地将各种美味佳肴夹入安织桐碗中,同时还不忘向江叙白介绍哪道菜是琳琅所喜爱的,哪道菜又是琳琅不太中意的。
面对这一幕,江叙白尽管早已心知肚明,但仍只能频频点头应是。
一顿饭下来,当两人踏出皇宫之际,江叙白依然沉浸在方才那顿不同寻常的膳食之中,仿佛思绪还停留在餐桌前未曾回归现实。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身旁的安织桐,她的脸上隐隐透露出些许闷闷不乐的神情,似乎有着什么心事萦绕心头。
“殿下好像并不开心?”江叙白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安织桐的手,轻声开口询问道。
安织桐微微颔首,轻启朱唇应道:“嗯,怎么你们知晓我怀孕之后,一个个的态度变化都如此之大?”
她秀眉紧蹙,心中暗自思忖着,回想起昨晚那颗神秘的丹药以及今晨父皇那不同寻常的表现。
众人无一例外,当得知她身怀六甲后,便对她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然而这种突如其来的宠爱反倒让她心生疑虑,难道如今大家对她的好仅仅只是因为她腹中的胎儿吗?
而非真正在意她这个人——安织桐本身。
江叙白听闻此言,瞬间洞悉了她内心深处那不悦的根源所在,他连忙紧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宽慰道:
“琳琅,我们皆是因你是我们最重要的人,所以才会爱屋及乌。比起担心你肚子中的孩儿,我更担心的是怕你受孕期之苦,生产之难。”
说到此处,江叙白目光深情而坚定地凝视着安织桐郁郁寡欢的面庞,继续说道:“所以我相信陛下与我是一样的,我们所有的关心皆由你发心,所以切莫胡思乱想可好?”
安织桐听完这番话心中稍安,其实她心中当然明白,只是莫名的有点烦躁,她也从来不知自己有朝一日还会如此。
江叙白明白她是孕激素所致,所以宽慰了她一路。
等马车刚到公主府门前,两人惊讶地发现江老三正领着小蔡氏在那里焦急地等待着。
原来,早朝刚刚结束不久,安织桐怀有身孕的消息就如同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传播开来。
这突如其来的喜讯令江老三和小蔡氏兴奋不已,他们迫不及待地赶来公主府,只为亲自确认这个好消息是否属实,看看自己的儿子是否真的后继有人了。
江叙白远远地瞧见了站在门口的父母二人,心中不禁一紧。
他深知父亲江老三性格直率,口无遮拦;而小蔡氏则有时说话不太注意分寸。
若是平常也无所谓,毕竟安织桐不会跟他们计较,但现在安织桐正是忧虑多思之际。
所以,他生怕这两人会当着安织桐的面说出一些不得体或者惹她不高兴的话语来。
于是,江叙白拼命地向他们使着眼色,希望能够引起他们的注意,并暗示他们谨言慎行。
此时的江老三和小蔡氏满心满眼都是安织桐,根本无暇顾及江叙白的示意。
只见小蔡氏一眼望见安织桐从马车上走下来,立刻快步迎上前去。
她围着安织桐仔细地上下打量起来,目光中充满了关切之情,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身子可有哪里不舒服的?没有害喜吧?”脸上尽是对安织桐的关切。
听到小蔡氏如此关切的询问,江叙白原本高悬的心总算是稍稍放了下来。
他暗自庆幸道:“还好,还好,娘这次没有一开口就直接问起肚子里孩子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