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危机四伏
平日里,他话多。
在夜墨面前,口无遮拦惯了,夜墨甚少与他计较。
谁知这次,他黑脸了。
晨起的朝霞从窗棂漫入,夜墨执笔的手悬在半空,墨汁在宣纸上晕染出一滴狰狞的墨点。
他抬眼时,一双黑眸在阳光下流转冷光:“大理寺监牢的还缺一名仵作,邬公子这双悬壶济世的手,可愿去分担一二?”
邬孝文慌得后退一大步,连连摇手,又不死心道:“殿下,正所谓先下手为强,苏大姑娘与殿下在迷幻林中,共患难,赏花宴上,又舍身救殿下,也算天造地设的一对,殿下何不乘胜追击?”
夜墨再瞪邬孝文一眼,冷冷道:“真的想去大理寺?”
“不不不……”邬孝文瘪嘴,逃也似地跑走了。
屋内又恢复以往的安静。
夜墨望着桌面上关于苏玉的调查密电,眸色深深。
她并非寻常府邸的大家闺秀,若他蓦然求娶,遭到拒绝,该如何?
此刻,京师大街上的酒楼里,说书人醒木拍案,惊地茶客碗盖叮当,唾沫星子在阳光的影子中,肆意飞舞。
“当巡防营兵士们被打倒在地时,祈王殿下马车凑巧赶到,他犹如从天而降,手中长剑飞舞,黑衣人眼前一花,纷纷躺倒在地。”
“哪知浣月国细作阴险,巡防营兵士们身中奇毒,生命岌岌可危之际,从马车中又走出一名黄衣仙子,广袖翻飞间,取出一整瓶仙丹解药。”
“巡防营兵士们服下仙丹,瞬间生龙活虎,而那些不慎中毒的黑衣人,全部死相难看。”
“你们猜测,那位送药仙子是何人?”说书人拉长语调,引起众人的好意后,方才接话道:“此人乃礼部侍郎苏府嫡女苏蔓蔓。”
大堂中,几名锦袍公子嗤笑,往台上掷出几个碎银子,“乡野村姑也配称仙子?定是邬神医的方子被她冒领了。”
“对,一个乡野丫头,哪里能炼制出龙毒水的解药。”
“定是她用乡野狐媚子勾人的法子,勾得祈王殿下迷了心,才会为了娶她,刻意为她博好名声。”
“对对对!”
大堂中,不少人嘲讽地附和着。
二楼雅间,白婳祎指尖摩挲着缠枝青瓷盏,偷眼瞅着对面的夜枳,小声道:“那么晚,苏大姑娘还与祈王殿下同乘马车闲逛,当真情投意合,恐怕两人好事将近了。”
夜枳神色微变,将手中的茶杯往桌面上一放,“四弟性情淡薄,难得开窍。”
他手上的玉扳指捻着茶杯,一抬眼,往日里如同春日暖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冰寒的冷意,“倒是你,何时学会市井妇人的那一套做派,专会议论旁人是非了?”
“本王府中还有政务要处理,先行一步了。”
“夜枳哥哥,你答应过陪我一整日……”白婳祎还想挽留,起身时,只看到一个决绝离去的背影。
她抓起旁边的缠枝莲青瓷盏,一下子摔在地上,俊俏的面容上逐渐变得扭曲,“夜枳哥哥,你就是看上那个死贱人了。”
夜枳下了茶楼,径直上了马车,心腹宋爽凑上前,小声道:“殿下,那些说书先生所言非虚,的确是苏大姑娘与祈王殿下马车路过,碰到巡防营兵士们中毒,她送上解药,救了全部人。”
昨夜突发事变,若是无夜墨出现,巡防营兵士惨死,肖傲即便活了,也属于严重失职。
肖傲被罚,副将宋瑞便可成为巡防营统领。
那个宋瑞,是他的人。
夜枳面色沉沉,打断他的话,“龙毒水的解药,极难配置,她为何能有那么多解药?”
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地攥成拳,夜枳沉声道:“去查一查,她最近在做什么,事无巨细。”
“是!”
……
巡防营校场沙尘漫卷,宋瑞立于靶场,玄色箭袖被劲风鼓起,露出腕间狰狞的青筋。
“铮“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出,靶心应声而裂。
他眸中戾气翻涌,如同暴风雨前的阴云。
心腹冯中凑近,小声劝慰道:“头儿,肖傲武功不济,吃了浣月国细作的亏,却要我们弟兄们加练内功,岂不是打我们的脸吗?”
“对,”有人附和:“我们巡防营弟兄们出人出力,到头来,全被祈王殿下博了美名,真是不公。”
“朝堂上,肖统领也不为弟兄们发声,枉费弟兄们如此信任他。”
“是,宋副统领,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是啊……”
话音未落,辕门处战马嘶鸣,肖傲翻身下马,惊地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
“昨夜戌时的救援烟花,宋副统领可曾瞧见了?”他手中的马鞭在沙地上划出深痕。
宋瑞收敛满身怒意,拱手行礼道:“肖统领,昨夜偷得空闲,属下带弟兄们小酌几杯,回府便睡了,未曾注意到救援烟花。”
“好!”肖傲森寒的眸光扫过众人,“既然你们未曾注意到救援烟花,未曾来现场,怎知其中凶险。”
“传言不虚,若非祈王殿下出手相助,我肖某与诸弟兄必死。此恩情,我们没齿难忘。”
“你们在此妄议,可曾想过自己,那些黑衣细作并非从天而降,遁土而出,若是论罪,整个巡防营的每个人都难辞其咎。”
“与其在此抱怨,倒不如想一想,如何尽快抓到逃犯,平息圣上的雷霆怒火。”
兵士们被呵斥,全部噤声。
“所有人,立即去巡街搜查!”肖傲厉声命令道。
“是!”
“宋瑞”肖傲唤住人,“即便你昨日不当值,亦要保持警惕,往后此事,希望不要再发生了。”
“是!”
宋瑞满口答应,转身离去。
王达站在肖傲身侧,不满嘟囔道:“宋瑞那个人,平日里嗜钱如命,抠搜得厉害,为何昨日如此大方,请诸多弟兄们敞开了喝酒,实在可疑。”
“最近,你注意盯紧他。”肖傲冷言道:“尤其看看,他到底与哪些人有来往?”
王达眼前一亮,“遵命。”
……
阳光灿烂,微风和煦,苏府霓裳院中,婢女们忙着扫洒庭院,苏蔓蔓招呼春花,秋月,趁着太阳好,将库房中的草药搬出来晾晒。
一帮人忙活的热火朝天。
桃红手臂挎着菜篮子进院子,一见自己姑娘,忙将菜篮子交给如霜,自己则疾步凑上前,小声道:“姑娘,琥子死了。”
苏蔓蔓正在拨弄着草药,闻言,手底下的动作一滞,“怎么回事?”
“昨夜胡娘受伤昏迷,未曾赴约拿银子赎人,那位琥子趁着月色逃跑,翻墙入一户人家,被老妇人发现呼救,他恐泄露行踪,竟将那位老妇人活活掐死。”
“后来,老妇人家人赶来,将他一顿狠揍,送官途中,便死了。”
亡命之徒,犯下命案,死不足惜。
苏蔓蔓继续拨弄草药,吩咐道:“将柳姨娘刻意抢夺银子的事实,透露给胡娘,让人盯紧了。”
她倒要看看,没有儿子后,胡娘还会替柳姨娘隐瞒命案吗?
“是!”